含钏说得有趣,姑娘们都哄笑起来。
隔壁的隔壁那位姑娘看含钏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她倒是没想到含钏说话这么真诚坦白,丝毫不回避当宫女呀、开店呀、做厨子呀这些个经历...便举起面前的杯盏,笑着碰杯,“过两日,儿必定缠着父亲去吃吃看!给您捧捧场!”
齐欢笑着介绍,“...这是户部尚书左大人的孙女,是个猴孙儿,闺名听着像个儿郎,叫左三元,你唤她一声,元姐儿就是。”
元姐儿笑眯眯地摆手,“我名儿不好听,是祖父取的!生我的时候,家父正在科考,我正好排行第三,我祖父便大手一挥,给我取名三元。”攫欝攫
桌上的姑娘们都笑起来。
有外向的姑娘,笑着接话,“还好你不是过年时候出生的,还好你排行不是第五!”
“这是怎么个说头?”
“否则,你怕是要叫左五福!五福临门!”
含钏笑得合不拢嘴,再一看齐欢,得嘞,这小姑娘笑得眼睛都没了。
没了眼睛的小尚姑娘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待大家伙儿笑得差不多了,又扭头给元姐儿介绍含钏,嘴巴还没张,便听元姐儿说道,“我知道曹家姑娘的名姓,我们两差不多的岁数,我唤她一声钏姐儿,是一样的。”
齐欢连连点头。
元姐儿颇为爽气,再举了杯盏,算是在小桌上提了酒。
含钏随着众人举起杯子,笑着仰头一饮而尽。巘戅妙笔坊戅
杯子里是蜜桃酒,不辣口,甜滋滋凉津津的,喝起来果味大过于酒味。
不过...越是这种果酒,后劲儿越大,因为入口酸甜好喝,便放下心防,就当果汁儿解渴了。
含钏酒量还行,若是辣嘴的烧刀子,陪着白爷爷慢慢梭梭喝个一整壶没什么问题,饶是如此,含钏也不太敢喝太多,吃了三四杯便换了清口的绿茶。
有几个小姑娘没喝过这等的果酒,吃得急了些,便略有些晕陶陶,被自家祖母或是娘亲拎了回去。
齐欢喝了半杯,靠在含钏身侧“吱吱吱”地笑,像只吃得上脸的花栗鼠。
元姐儿酒量也好,连喝了三杯,脸都没红,搬了个杌凳坐到含钏身边来,筷子点了点桌上的菜式,眯了眯眼,“...我觉着这道刀鱼很不错,鱼刺拔得很是干净,混杂了火腿汤、鸡汤、笋汤的味道...啧啧啧,鲜得嘞!精妙绝伦!精妙绝伦呀!我建议你,把这道菜加进食肆的菜谱里!卖他个百八十两银子!”
含钏:...
她是开食肆的,又不是拦路抢劫的...
不愧是户部尚书的孙女,抢钱是一绝呀!
含钏抿唇笑了笑,这姑娘还是喝得有点麻麻的了,只是不上脸罢。
齐欢往左边胳膊上靠,元姐儿往右边胳膊上靠。含钏如定海神针似独坐中心一拖二,再一个灌了一壶蜂蜜绿茶,赶紧趁两家夫人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把酒劲儿消退了。
晌午过后,一众女眷,一拨去戏楼看戏,一拨去内厢抹牌,一拨去小小的水塘边钓鱼吃茶,还有醉醺醺的一拨在原地歇脚。
英国公府安顿得妥妥当当的。
含钏没晕乎,可奈何齐欢和元姐儿晕晕乎乎的,便留下来照看这二人。
留春堂后面的罩房是专门留给女眷歇脚的,窗明几亮,两只软软和和的贵妃榻上耷拉着两张毛茸茸的鞑子绒毯,那两小姑娘脸蛋红红的,眯着眼睛睡得可香,含钏看着便笑起来,帮着掖了毯子,靠在窗边的杌凳上有一眼没一眼地打量罩房的陈设。
没一会儿,东边便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唱戏声,西边响起了抹牌哗啦啦的声音,再仔细听听,南边不远处有“之乎者也”的高声喧嚣。
含钏歪着头听,侧眸问伺候的小丫鬟,“...这是在做甚呢?”
小丫鬟道,“前院是国子监的学生们在赏春,咱们家的赏春宴是北京城的惯例了。后院夫人姑娘们赏春,前院国公爷邀请国子监就读的投缘的学生们赏春...就隔了静塘,不太远,故而听得见声音。”
含钏笑了笑。
英国公家还蛮爱热闹的。
不过,后院是京城的女眷,前院是国子监就读的学生,这是赏春宴呢?还是相亲宴呢?
国子监就读的,可不只是穷学生呢。
京里有名望的家族,甚至外地有些势力的家族都会将郎君送进国子监读书,考不考取功名不要紧,要紧的是结识些好用的同窗,镀一层明晃晃的金。
君不见,徐慨都在国子监读了这么一两年吗?
许是怕含钏嫌吵,小丫鬟将窗棂稍稍掩了过来。
春日的午后,日头明艳正好眠,守着两个睡得香甜的醉鬼,含钏打了好几个呵欠。
“叩叩叩——”
门外响了三声。
外面传来了一个低声低气的声音,“...曹家的薛老夫人请贺姑娘过去说话,说是见一见京畿漕运使司老大人的妻室。”
小丫鬟探头去看,转头跟含钏道,“是戏楼服侍的丫头。”
薛老夫人随大流看戏去了。
含钏点点头,拢了拢鬓角,再查看了那两醉鬼一眼,尚醉鬼有些要醒了,迷迷蒙蒙地睁了眼睛,看是含钏便嘟囔了两句,脑仁疼。
左醉鬼比较干脆,一个翻身,谁也不认。
含钏摇头笑了笑,又交代了两句,便跟着那小丫头出去了。
小丫头往南边走。
唱戏声在东边。
离前院的喧嚣越发近了。
甚至能透过波光粼粼的水塘,看到前院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