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在钱卿瑛说自己已经安排好后路,暴露在外头的人和事随便他人处置,便已经生出不妙之感,不管他承认不承认,那个聚敛龙气的福相之女决计不是他收房了的钱家五女,原来想着二人好歹是同父姐妹,钱卿瑶又总是拿她们的姐妹情分说事,现在看来真的是压错宝了。
还有上次的绑架,如今回想起来也是一大败笔,钱卿瑛这么精明的女人会没怀疑他?起码老四当时插手的方向都是揪着他的人来的,她应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也是了,区区一个商贾,一个身后没有家族的女人,如何能记恨,敢记恨堂堂大清朝的皇太子,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太子心中横生出一股霸气和得意,看着几个兄弟脸上如调色盘一般挣扎着,霎时眼中便写满了轻蔑。
钱卿瑛放松身体静静的等待着他们必然的妥协,人生在世就是如此,若是不在有资本的时候前进一步,日后指望别人良心发现主动让步可就大错特错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走的这条道尽头是什么,不过步步为营总是没错的。
“如果遵守你提的条件,有几成的把握扭亏为盈?”胤禟用纤长而白净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心思千回百转。
“其实以本生利并不难,只是外借总是风险不可控的,所以接下来妾身会运营几个大计划,只要各位爷中途不打乱,妾身是可以保证八成的,再者妾身个人有多少实力各位爷也可以粗粗估算,天下间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妾身这般财权集中的人了。”钱卿瑛轻笑着将另一份计划书推到桌面上,阳光透过窗棂,十只修长莹润的指甲折射出耀目的光泽,如琉璃般迷惑人心的美丽。却是尖利富有攻击性的。
直郡王胤禵一整个早上已经被符咒一般的数字账目弄得头昏脑涨,两眼直冒金星,草草翻了两页就看不下去了,但想起明珠千叮咛万嘱咐要把既得利益弄到手,压着不耐粗声粗气道:“本王看这些乌七八糟的账目看到反胃欲呕,你就说那两成意外理当如何?”
不待钱卿瑛有所回答,皇太子已开口回应了:“大哥,说是八成其实就已经是打了包票了,话若是说的太满,则韵味全无。就像一副水墨丹青,画卷不会画的太满,要留白。小弟妹就这么办吧。这事除了你也没别人担当的起了。”说完还哀其不智的叹了口气。
“你!”胤禵呼吸一窒息,愤愤的甩了下袍袖,胸脯上下起伏,呼呼的喘着气,片刻方才忍了下来。转而对钱卿瑛不耐烦道,“好了,就这么办吧,你想必是弄好了文书让我们兄弟签的,快些拿来,本王还赶着吃酒席去的!”
在座的都知道。皇太子这是明晃晃的嘲讽直郡王胸无点墨了,直郡王乃庶长子又有军功在身,皇太子占了个嫡出的名头愣是从两岁开始便高高在上当他的主子。两人互相憎恶互相忌惮,素来就有心病,康熙不在时明嘲暗讽早已是家常便饭,故而大家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只做不知。
钱卿瑛连忙起身对胤礽、胤禵一礼:“妾身谢过皇太子、直郡王信任,定不负诸位所望。”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其余人等。
八爷党三个成员对视一眼。也是点头。接下来就没有悬念了,一式三份的契约签完。各归各家。
“爷没有话要问妾身么?”回到翠微楼,钱卿瑛笑着对一路沉默的胤禛道。
“没有。爷不能让你安心,是爷的错。”胤禛眯着眼看了眼天空,略微自嘲的摇摇头,“也着实不怪不了你,刚才你那样向我们兄弟发出最后通牒,大家都乖乖照办了,就连太子妃也没有这样权势显赫的时候,可爷却让你当了后院不入玉碟的卑微格格,顶着个不伦不类的二品诰命头衔后才安逸些,换了谁都不会相信这样的丈夫的。”
钱卿瑛坐在镜子前,抚着脸,眼里慢慢流出泪水,半天才轻轻说:“爷说这些让妾身惶恐,妾身知道爷身不由己,也知道此刻爷对妾身真心真意,可是妾身不知道爷的爱什么时候会消失,如果爷的爱消失了妾身还能凭借着这点子东西让来妾身还能看到爷,所以妾身才要拼命拼命的为留住爷的脚步而努力。”
胤禛双手放在钱卿瑛的肩上,叹道:“阿瑛,你真傻。”
这样的对白不过是石子落入水中,激起圈圈微不足道的涟漪。冬去春来,莺飞草长,转眼已到五月中。
二月康熙巡幸畿甸时皇子随扈名单里还有胤禛,到巡幸塞外时又把他摒除在外了,除了到哪都带着的大阿哥胤禔、皇太子胤礽、十三阿哥胤祥、就是下面的两个未成年的小儿子胤礻禺、胤禄了。
想那出塞当日,春寒料峭,胤禛穿着朝服披星戴月的从城郊皇庄试验田赶回送驾,身上不可避免的溅上了泥点。
而紫禁城外,数十里官道,一望无际的八旗禁卫军,三步一哨,两步一岗的维持秩序戒严。以皇帝的华贵御辇为中心,排成一字长蛇阵,首尾相连,旌旗绵延长达九百六十里,这样的阵型除了摆排场炫耀外,就是方便出游玩乐。
钱卿瑛其实紧随其后而来,望着胤禛毕恭毕敬的跪在冻土上,而皇太子及其卫队打马喧嚣而过,扬起的尘埃远远的迷了她的眼。
“阿瑛,你怎么跟来了?天这么的冷。”咋寒的风里,一抹靛青色身影缓缓归来,终归惹动了钱卿瑛心头的情事蹁跹。
这日天色还早,阳光正刺透云层射出百道金光倾洒而下。
天津城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