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穹急得都快冒汗了,吹胡子瞪眼,又不敢大声,闷着气跟苏晓低喊,“我这么大把年纪,干嘛跟你开这种玩笑?我叫你出来就是要问你,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啊——”
“不用回答了,你喜欢哪一个都不重要,作为你的师祖,我的辈分比你爹还高,我就要那个可爱的小王爷了。”川穹很满意的点点头,捋了捋花白胡子,跟苏晓眨眼,“商陆跟你好了,一个阴险一个胡闹,以后你们的娃还不把这锦绣谷的底儿都翻过来。我不同意!”
“师祖——”
“就这么决定了,啊……忽然一下爽快多了。走了,回去喝酒。”川穹没等苏晓说话,转身就往回走。
苏晓在大树下面,傻愣愣的站了十分钟,绞尽脑计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祝维摩要跟师祖提这种奇怪的要求。想来想去,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大概也跟大哥有关系。不然为什么大哥刚出了事,祝维摩就来这里跟师祖提亲了呢。
她正想的出神,那边玉竹在窗口喊她,“徒弟,快进来,师父要你陪他喝酒。”
苏晓“哦”了一声,往回走去。
这天,苏晓破天荒的喝了三大碗酒,第一碗是敬师祖,第二碗是敬师父,第三碗是替祝维摩敬师祖,因为他身上的毒可能还没清完,不能喝酒。
川穹和玉竹把那整两坛都喝得一滴不剩,两个人酩酊大醉,最后还是明宇把他们扶上了各自的床去。苏晓说留下来照顾他们,祝维摩说有话要跟她讲,让明宇留下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锦绣谷,因为祝维摩的木轮车不能走山路,他们只好从山谷那边较缓的一条大道往下去。这条路虽然很平缓,但是要绕很远,苏晓一直盘算着,他们天黑能不能到山下,她各种不愿意跟这个人在山上过夜。
他的车行在她身边,没有声响,他的呼吸也很安静,静得好像这空旷的山林里,只有她一个人。
“在想什么?”他忽然开口问她,这一声问来的突兀。虽然声调不高,还是吓了苏晓一跳。
她转头去看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有点尴尬,“唔……呃……”
祝维摩双眸看向远处,山林里淡淡的薄雾萦绕,那双墨眸却似乎能看透雾气,看到极远的地方。他杏色的唇。远不如从前那样饱满,昨夜毕竟是伤了身体,那唇色黯淡了几分,下唇上小小的褶皱,有点干的样子。
苏晓看着,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又被自己的动作吓到,咬住下唇,红着脸转过脸去。垂了眼去看地上的枯叶。
他等她一会儿,见她还不说话,微微垂眸,单刀直入的问她,“你有事要问我?”
“啊?唔……嗯。”苏晓答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越发的尴尬了。她把头垂得更低。暗暗叹了一口气,好希望可以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他仍是等了她一会儿,见她默然,墨眸里晕开一道深黑,“苏瑾不在了。”
他说,苏瑾不在了。
苏晓一瞬间定住,忽然之间,抬眼看去,远方尽是蒙蒙的雾气,什么都看不到,她一时之间,忽然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是在做什么,是谁。
祝维摩也停住车,转过车身来,抬眸看去。她好像一头受伤的小兽,无助的站在那里,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洒到一地的落叶上。
空气里弥漫着腐坏的气息,那是落叶枯死的节奏,但闻起来,却是异常的清新,惬意。
他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像是自嘲一样的笑了,“这是我跟他之间的约定,若是他在,我不扰你。他不在了,我便娶你。”
“这是什么约定,大哥为什么要跟你做这种奇怪的约定!”苏晓握紧拳头,几乎是朝着祝维摩哭喊,“他凭什么把我托付给我讨厌的人,为什么!”
他听着她的哭喊,墨色瞳仁缓缓收紧,一丝清冷略过眼底,浮上眼眸,化开成一片水雾。隔了一会儿,他才慢慢的说了一句话。
苏晓只是一个劲的哭,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她只觉得她的天,一块一块的坍塌下来。大哥不在了,大哥竟然不在了,这样的事实,她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她哭得没了力气,慢慢跌坐到满地的枯叶上,叶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听起来,像是她的心碎开的声音。
他静静的坐在车上,垂下双眸,看着她在一片卷曲的残黄里,哭得撕心裂肺。垂下的长睫挡住他的眼眸,看不出他眼底的神色。
“你要在这里哭多久?”他说,声线清淡,带了几分凉意。
苏晓仰头看他,眼底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星星点点的恨意,“你从来就是这么一个人,不懂关心别人,不懂心痛是什么滋味,不懂亲人离去是什么感觉,你冷的就像一块冰,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都不会化!”
他听着她的控诉,仍旧没有任何表情,眼底淡淡的水雾缭绕,定定的看着她几乎失控的愤怒。
隔了许久,她安静下来了,他才轻声说,“再晚,就下不了山了。”
“你不是一直喜欢大哥么,你……就真的一点都不伤心么?”苏晓忽然觉得这个人的心是冰做的,什么都进不到里面去。她从枯叶中间站起身来,拿手背擦了擦脏兮兮的脸,忍住眼泪,伸手去拍干净裙摆上沾起的碎叶,低头冷冷的看着祝维摩,“我告诉你,我这一辈子就是去做尼姑,也不会嫁给你这种人的!”
她说完,大踏步走在前面,也不理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