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进山了。到了学宫稍事休息了一会,他便上山去拜祭老先生。
两年前,年已九旬的老先生,给李泌留了最后一封书信后,便含笑而去。
老先生在信中说,“此生无憾,得以认识小先生这样的人。小先生之才,做宰相有余,然小先生不出仕,大唐第一隐相也……”
陪同李泌扫墓的是信安王李祎,和大将军裴旻。两人也是快八十岁的人了,好在身体健硕,平时骑马出行都没问题。
两人从李泌这里学到了一样本事,就是沙盘推演。从墓地回学宫的路上,李祎说道:“哥舒翰打仗尚可。不过,我听说他身体不好,不知能不能守住潼关。”
李泌道:“只要皇宫里那位别瞎指挥,哥舒翰守潼关就是小菜一碟。但是,就怕安禄山派出小股人马,从各处小道绕过潼关。若是那样,潼关守军就会军心大乱。”
李祎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停住马匹,让李泌先走。这处小路极为狭窄,只可通过一人一马。
过了这处后,李祎赶了上来,说道:“我与裴将军做的那个沙盘上,倒是标出了几条小路,也让人告诉了哥舒翰,想必他早有防备。”
李泌看到这里地势高些,视野开阔,就收住马缰绳,等裴旻也过来后才说道:“两位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当知道战场上的事情是瞬息万变的。一个小小的失误,都能影响一次战局。”
两人以前带兵打仗的时候,都遇到过李泌说的这种事情。于是,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点了点头。
李泌手中马鞭指向潼关方向,道:“都说那边的潼关和函谷关是百二重关,可千年前的秦国亡了,大汉朝也亡了。这就说明,再险要的关隘,也有守不住的那一天。”
裴旻道:“小先生说的是,凡事都要防备万一。”
李泌看着远处,如同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李泌这个不成熟的想法,让这三位站在沙盘前争吵了半天。具体来说,是李祎和裴旻朝着李泌吵吵。
杨绾已经给他们换了两次茶了,看到这三位还在争论,就心说这两位老将雄风不减当年啊!吵起架来还是这般中气十足。
这两位老将也是拼了,他们听李泌说放弃潼关,就在长安至潼关之间与安禄山决战的话后,差点就晕了过去。
只要懂点兵法的人都知道,放弃潼关,长安不保。长安丢失,大唐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亡国。
要不是这两人了解李泌,这两人会认为李泌不是疯了,就是没安好心。
两人吵吵的很凶,李泌却很冷静,还不时地给这两位斟茶倒水的。
到了傍晚时分,这两人实在是吵吵不动了,都是瘫坐在坐塌上,李泌才不慌不忙的说道:“陇右、河东两军共六万人马就要来了,我就问问你二位,长安周边可有粮草供给他们吗?”
裴旻到底是比李祎大几岁,此时已经无力回话,就看向李祎。
李祎直接摇了摇头,裴旻不愿意了,挣扎着说道:“当年,我记得还是小先生你让裴耀卿修的仓房。此时,那些仓房里该是存有几十万石粮食的,足够两军所用……”
李泌道:“你莫不是忘了吗,那些粮食都是从洛阳那里转运来的。”
裴旻道:“虽是转运来的,当可满足一时之需。”
李祎一听又是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裴将军,小先生的意思,你不明白。”
李泌说到军粮的时候,李祎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长安这里突然增加近十万吃饭的人,粮食肯定要紧张。
不是只来六万人马吗?怎么成了十万人?
唐军一旦出动,六万人马需要近四万伕役。伕役运送粮草,他们自己也要吃饭。所以,这支六万人的唐军,消耗的粮食却是十万人的。
裴旻是武将,当年也是带兵打仗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事情?答案是,他认为陇右军和河东军到了,这战事也就结束了,不用准备过多的粮食。
接下来,李泌就要让他放弃幻想,面对现实了,“裴将军,若我猜的不错,既然皇帝不打算御驾亲征,那么陇右和河东的人马就不会来长安,而是直接转道去往河北一地。”
一听这话,两位老将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抄安禄山的老窝?”
李泌点点头。
两人随之都说道:“妙啊!妙啊!陛下此招妙啊!”
李泌心说这一招确实很妙,既可以让陇右和河东军在河北一地就地求粮,也可以威胁安禄山的老窝。
但也仅仅是威胁,要想打下幽州、营州等地,郭子仪和李光弼的兵马不够。
安禄山苦心经营的老窝,只凭唐军六万人马就打下来了,那就太小看安禄山了。安禄山为了造反,专门修了雄武城,里面粮草军器应有尽有,够用很多年的。
而且,安禄山让手下大将史思明负责河北防务。他是主场作战,本身就有地利优势。更何况安禄山的叛军将领多是打仗不要命的胡人,手下也多是骁勇善战的胡兵。
要想此时打败史思明,唐军的力量还不够。
不但不够,唐军精锐还会被史思明拖在河北,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而长安这里,皇宫里那位,和杨家人都是作死的货色,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整出一出幺蛾子来。
李泌现在担心的不是安禄山,而是玄宗和玄宗身边的杨氏族人。
“我原本想着,等郭子仪和李光弼到了以后,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