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宛烟站在路边,遇见禁卫军押解犯人,稍稍后退两步行礼,及后抬头朝苏子魏弯了弯唇。
苏子魏微怔,大笑,看穆宛烟的目光阴狠如淬毒。
没想到自己算计这么多年,一路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最后竟然栽在一个不起眼的人手里。
穆宛烟根本没给十三公主下毒,所以十三公主刚才才能活蹦乱跳出现在金銮大殿,几句话就让他呈出败像。
这么看来,穆宛烟早就背叛了他,投靠了十三公主阵营,最后跟十三公主一块反过来算计他。
“哈哈哈哈——!”苏子魏张狂大笑,越过穆宛烟,往那处曾经关押过苏伯言的天牢走进去。
而此时的金銮大殿,还是寂静一片。
假货已经被抓走了,然群臣还没能彻底回过神来,好久之后,才有人后知后觉想起,“刚才皇上下令的时候,好像说了‘苏子魏’?”
“确是说了‘苏子魏’,这么说来,假的那个原来就是皇上要引入朝堂封官的白身?”
“……”
面面相觑间,群臣好像明白了什么。
原来苏子魏是个跟长信侯长得极为相像的人,那此前有传言皇上要封苏子魏为官,不管真假此时也必须当做是假的。
而且苏子魏竟然胆敢以长信侯的身份上殿,还跟正主正面对峙,可见当中发生了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内情,再细想玉芙宫戒严、传言十三公主中毒殒命等等,联系起来整个事件分明是个局。
为的就是将苏子魏及背后的苏家庄以及其他党羽抓起来。
能设下这种局的,不用想,必然是长信侯手笔。
皇上没那个脑子。
如此一来,至少有一个谜题解开了。
就是皇上跟长信侯之间或许从头到尾都没闹翻过,之所以会有长信侯被投入天牢的事发生,大概就是两个龙头合计引蛇出洞的一出戏码。
想明白这些后,紧接着出现的恐慌。
苏子魏虽然是素人,但是仅凭他一个人,绝对没那个能耐出现在皇上面前引起皇上注意,且最后苏子魏更是走上朝堂,跟长信侯对峙而气势不落下风。
这样的人,身后肯定有能够依仗的势力,除了苏家庄之外,很可能朝堂上也有人牵连其中。
只待长信侯彻查,那些隐藏在水底下的人,最后都会一个个浮出水面。
在这期间,不清白的人自然恐慌。
清白的人也恐慌,就怕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卷进事件当中平白受冤,是以看周围的人都觉得对方是鬼。
以致于偌大朝堂上,脸色最好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昭帝。
“苏伯言,朕皇令已经下了,你赶紧下去着手办事,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苏子魏党羽一网打尽!”拍拍扶手,昭帝神色愉悦,此事过后,这张龙椅自己就彻底坐稳了。
苏伯言拱手,“臣领旨。”
昭帝满意点头,至于站在苏伯言身边的十三公主,他就暂且当做看不到。
怎么说十三公主今天也算是个小小功臣,他当她不存在,她自然不用因为随意闯入朝堂受罚,他也不用因为她立了功而奖赏。
她免了皮肉之苦,他省下一笔珠宝翡翠。
两不亏。
“退朝!”
……
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在宫中素来传播的快,几乎在散朝的同时,整个皇宫上下已经对大殿上发生的事情清清楚楚,惊呼不断。
凤羽宫里,皇后捏着团扇轻摇,神色难辨,“十三公主也去了朝堂?”
“是,不仅去了,听说还在大殿上出了回风头,”纯妃道,“看来此前有传十三公主中毒命不久矣的事情,是故意的。”
“是皇上故意为之。只是本宫没想到,皇上竟然连本宫都蒙在鼓里。”皇后想起自己在玉芙宫戒严第二日一早,曾借着送参汤去了玉芙宫,彼时她虽然见着皇上一面,也仅仅是见着。
皇上很快就把她打发走了,她想去后殿探探虚实根本找不着机会。
尔今想来,皇上是在防着她。
连自己的皇后都防,却将林妃纳入自己的计划之内,谁近谁远一目了然。
皇后牵起唇角,冷笑。
纯妃看她神情,猜测她心思,轻道,“娘娘,林妃自从有了身孕之后,皇上对她就日渐看重。如今日日去玉芙宫探望不说,平日里诸多事迹更是显出,皇上俨然已经将林妃当成了‘自己人’,长此以往,林妃恐会后来居上……”
皇后眉眼轻抬,看着纯妃似笑非笑,直到纯妃受不住压力将头低下,皇后才讥诮开口,“后来居上?从她有了身孕开始,就已经后来居上了。整个皇宫除了她,还有谁怀上了皇上子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谁能替皇上开枝散叶延续皇室血脉,谁就是皇室功臣!”
这话说的毫不夸张。
多年来后宫始终无人诞下皇嗣,到现在,可不就是一字子难求么?
一旦有了,便是珍稀的程度。
林妃母凭子贵无可厚非。
“娘娘,算算日子,再有一个月左右,林妃就要生了。”
“怎么,你时时记着日子呢?”
纯妃笑笑,“皇上第一个子嗣,后宫人人都在关注,听得多了,不经意的也就把日子记下来了。”
“玉芙宫周围禁卫军围了里外两层,可见皇上对这个子嗣的重视,外面的人再如何关注又能如何?便是本宫也轻易进不得玉芙宫。”
皇后话音刚落,就听外头奴才通禀,“皇后娘娘,林妃娘娘前来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