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世界,几千万亿的人,姓嬉的也就一千人不到,余下的都死了,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你就是一个扫帚星!扫帚星!”
歇斯底里的吼声让嬉子湖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梦。母亲说她意外昏迷三年,其实,她知道,那是她堂姐推她跌入山谷的。堂姐和她很好,她从来没有想到,那个关系及其好又懦弱的堂姐会对她下黑手。
为了安母亲的心,她假装失忆。
醒来之后,就经常做这个梦。这是她昏迷三年中,灵魂游离身体之外发生的事情。
醒来之后,她发现她母亲带着她离开了乡下,在京城的秀坊做了一名绣娘,靠着绣花养活她。
她想,大概母亲知道,在那个家中,自己恐怕活不下去,所以她带着昏迷的自己离开了,只是,那样的乡下来到京城,万里的路,她是怎么来的。
有点想不通。
“咳咳!”门外传来急剧的咳嗽声。
嬉子湖的目光透过门缝,看到瘦弱有些微微驮的身影缓步走进。那是嬉子湖的母亲,嬉妹。
嬉子湖和她母亲嬉妹长得不像。嬉妹长相一般,丢入人群中,及其的不显眼。嬉子湖长得及其的美丽,一张精致的白皙的脸蛋,倾国倾城。目光清冷,整个人如同一朵冰莲,美的没有丝毫温度。
她自己都怀疑自己不是嬉妹生的,嬉妹告诉她随父,说她父亲是个谪仙般的人儿,可惜摊上那样的家庭,因此,年纪轻轻就死了。
嬉氏是有施氏赐予的姓氏,但凡有施氏妾都赐姓嬉,诞生的女子随母姓嬉,在族中是没有丝毫地位的,长大也是用来送出去做妾室。妾诞生的男子姓有施氏,他们的地位比起女子要高得多。
正室生下的子女都姓有施氏,他们都是嫡子嫡女,地位尊贵。是嬉姓氏的主人,可以命令嬉姓氏去做任何事情,包括去死。
传言,他们先祖中的一位绝色女子,乃是嬉姓所生,被有施氏送与人为妾,这名女子文武韬略歧黄之术样样精通。得一高人收为徒弟,之后脱离有施氏的掌控。之后立户当家,成为家主,招得夫婿生下的男子女子皆为嬉姓。
之后有施氏灭亡,嬉姓也只是剩下这一族绵延了几千年,期间战乱,嬉姓迁移,最终在一处山峦之中活了下来。
整个村子都是嬉姓,也就一千人不到。
村长是祖父,祖父死后村长应该是自己的父亲。可自己的父亲死在祖父之前,那一年自己刚出生。
祖父在自己八岁的时候死的,祖母在自己十岁的时候死的。之后自己和母亲过的一日不如一日。
被自己堂姐推下去之后,到现在,都是这个咳嗽的女子养着自己。现在自己清醒过来,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了。
嬉妹推开门,就看到坐在床上的女儿,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姐儿你醒了,饿不饿?今日东家有喜事,发了五吊钱,娘切了一点肉,等会给你炖点汤喝。”
嬉妹晃晃手中的二两瘦肉,姐儿要长身体,脑子受伤要补,她不能亏待了姐儿。
“好!”嬉子湖心中一暖,梦中那种歇斯底里的嘶吼带来的冷漠此刻被驱散。
肉汤很香,没有面,没有米,只有青菜,嬉子湖吃了三碗青菜带汤,肚子很饱。
“母亲,我也去绣庄做工吧,我可以赚钱的,我们两个人赚钱总归要比你一个人辛苦的好。”嬉子湖小声说道。
嬉妹收拾碗筷的手一顿,碗差点从手中滑落。
“不,姐儿长得如此美丽,将来是要做当家主母的,那里能去做工?”嬉妹摇头,目光复杂的看向嬉子湖,嘴唇张几张,最终低头洗碗。
“总不能一直这样靠着母亲一个人辛苦,就算是嫁了当家主母,那也要不菲的嫁妆,没有嫁妆,也是被婆家瞧不起的。日子自然不好过,不让我出去做工,不如母亲带些布料回来,我在家做好衣裳,母亲出?总不能让一个当家主母一直和母亲住这一间房子吧?若是那日开门,被歹人瞧见女儿模样,母亲觉得女儿能逃过被欺负么?”嬉子湖左手托着精致的下巴,掩去眼里的光芒,语气风轻云淡。
嬉妹整个人都不好了,转身走到嬉子湖面前忘记手上还有水,直接抓住嬉子湖的手:“莫非有歹人窥视?”
“没,这京城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儿没有?母亲难道在街上没有碰到那些纨绔?他们祸害什么样的姑娘母亲不知道?”嬉子湖没有出过门,这些她是根据昏睡三年梦中的记忆瞎说的。
嬉妹确是当真了,摸摸身上还剩下的三吊钱,她决定接受女儿的意见,只是三吊钱能买的也就一些粗布,粗布能卖出什么好的价格?
看到嬉妹的迟疑,嬉子湖大概猜想母亲身上没有钱。
“你身上有多少钱就买多少布料吧,粗布也是一样。先做一件卖出去,回头得了钱在买两件布料,做两件卖出去,得了钱再买这样一年下来我们总归有钱去买绸缎?”嬉子湖的声音清冷,像是带着魔力,让人情不自禁的去相信她。
嬉妹点点头,晚上回来的时候带着一块红色和紫色的绸缎,很小,比巴掌大一点儿。
“这点钱还要给姐儿买粮食,娘从东家那里偷偷拿了两块碎布,你看着缝制一个钱袋什么的,我给你拿去卖了,这布料及其的好,做成钱袋自然也是卖的贵一点。”嬉妹将巴掌大的布料递给嬉子湖。
“好!”接过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