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羡的目光,在杨慎兄妹身上来回打转。
这是未出阁的小姑,替嫂子打抱不平的戏码吗?真是比看戏还精彩,要是能再来一叠瓜子嗑嗑,就更完美了。
杨慎涨红了脸,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杨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李姑娘还未出阁,你如此说,会毁了她的名声的。”
杨慎的维护如火上浇油,令杨惜更加不满,“一个到处勾三搭四的,还要什么名声?她马上就要出嫁了,哥哥的心思还是尽早断了吧!”
“你要嫁给谁?”杨慎扭头望向无羡,语气透着几分他都不明白的紧张与忐忑。
无羡一脸的懵逼,“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杨惜眸色诡谲,笑得耐人寻味,“自然是有不告诉你的道理。”
无羡倒是很淡定,“婚姻当以父母之命。”她爹最宠她了,绝不会在她的婚姻大事上含糊,让人随意拿捏。
“此事可由不得你爹做主!”
“什么意思?”
杨惜似笑非笑地睨了无羡一眼,眼中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你马上就要嫁去北元和亲了!”
什么?!
这个消息太过让人惊异,杨慎的脸色冷了下来,“小妹,事关两国邦交,你可不能乱说。”
“我哪有乱说,礼部尚书的嫡次女是我的手帕交,前日我给她送清露时,她告诉我的,她爹正与内阁商讨出嫁的事宜呢!”
杨慎看着他妹妹的眼神,不像是在作假。如此说来,内阁居然真的是要将无羡送去和亲!
他当初就觉得奇怪,北元使臣好端端的,为何要见一个闺阁女子?
更蹊跷的是,如此不和规矩的事情,他爹居然同意了,还让他亲自出城截下无羡的车队,态度相当强硬,说是“即便是绑,也要将人给绑回来”。
如今想来,见人是假,娶人才是真的。
竟然连他这个儿子都给骗了……
杨慎的脑子乱成了一团乱麻。
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回去质问!
这件事关系甚大,他得听他爹亲口承认才能相信!
杨慎走了,杨惜也没留下的道理,朝无羡瞪了一眼,立刻追了上去。
不过她缠了足,步子慢,哪里追得上她哥,没多久就将人给跟丢了。
她隐隐感到自己闯了祸,忙召来轿夫,急急赶到家中,就见她娘一脸焦虑地在她爹的书房门口徘徊。
书房亮着灯,印出两个酷似的轮廓,激烈的争吵声,透过薄薄的蝉翼纱传了出来。
“爹!那么大的事,为什么要骗我!”
杨廷和气定神闲地端起茶盏,微微啄了一口,“我哪里骗你了?北元使臣确实想见李家姑娘。”
“不止是想见,还想娶!”性质完全不同!
“和亲是外交机要,未做定夺之前,哪能随意透露?”
“竟然未做定夺,您何必要与礼部尚书讨论和亲的事宜?”明明都**不离十了,居然还用这些场面话来搪塞他。
杨廷和的脸色沉了下来,“那是内阁的事,你如今还没有资格过问!”
下属没这个资格,做儿子的,总有这个资格吧?为什么连他都要一起瞒着?
当日若不是他将无羡给截了回来,说不定,她早就远走高飞,远离祸端了。
算起来,都是他的错……
是他,亲手将她推入了火坑……
他不想见她嫁去北元,她值得更好的归宿。
“爹,大明没有和亲的先例,我们刚刚击退小王子,何必示人以弱,牺牲一个姑娘的幸福?”
这个儿子是杨廷和的骄傲,可是他今日的表现,很让他失望,“凡事以大局为重,怎可妇人之仁?若是以一个姑娘,就能换取边疆的太平,何乐不为?”
他爹作为首辅,一旦下了决断,代表的就是整个内阁,若要转圜,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这事,圣上知道吗?”
且不说圣上对无羡是否存在男女之情,以他在军事上的强硬态度,他决无可能答应和亲这种服软的行为。
杨廷和被说中了亏心事,这事他确实刻意瞒着圣上。
在大同时,他见朱寿日日窝在赤木军的军营,就瞧出了朱寿对李家姑娘的不同寻常,都追人追到了战场上去了,简直就是一个祸害!
圣上的身边有一个佞臣江彬,就够叫人头疼的了,若是再寻了一个武将做国丈,那还得了?
所以,在封赏李霸一事上,他故意留了个心眼,夺了李霸的兵权,让他做个闲散爵爷。
想不到,李家父女进京没多久,就恃宠而骄,当众辱骂了他的儿子。
哼,他就知道,这种边陲来的粗人上不得台面。好不容易借着这事,将李霸的爵位给夺了,圣上便要选秀,还说,各地连年闹灾,国库空虚,不必派人至全国遴选秀女,仅在京师附近甄选即可。
一开始,他还老怀安慰,以为圣上将至而立之年,终于懂事了。待他看到了最终的阅选名单后,发现里李家姑娘的名字,他还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吗?
只是不知道为何,那姑娘最终还是被张永送出了皇宫,第二日就离了京。
离京了最好,最好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鞑靼的议和书来了,其中的一条,就是要和亲,而且和亲的对象,指名道姓,要的就是李霸的女儿李姐。
自古,和议与买卖没什么大差别,一方漫天要价,一方坐地还价。
难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