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霸嘿嘿一笑,趁着闺女好说话,继续提要求道,“我还要双皮奶,做成双拼的样子!”
要求还真多!
无羡不禁翻了个白眼,还有比她爹更得寸进尺的吗?
吐槽归吐槽,还是起身去了厨房。
双皮奶做起来本就不费什么工夫,厨房里的东西也齐全。
西米露是事先就做好了的,红豆也是熬制好的,用糖水腌制着,软糯入味。
无羡用襻膊卷起衣袖,在马哲和柴胡的帮助下,开始了制作。
嘎吱嘎吱——
一阵轮子碾过石板发出的沉吟,自厨房外传来,带着几分压抑的情愫,在寂静的夜里荡开。
无羡循声望去,只见冷清的月光之下,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似雪清傲,在墨竹的推动下,缓缓进入厨房。
冷睨的目光落在无羡的脸上,微微一震,即便是在昏暗的夜里,仍清晰地感觉到了她的变化。
怎么说呢……
就是觉得秀发更浓密了,如丝绸般莹亮润泽。眉宇之间,也比往日少了几分飒爽,多了几分女子特有的娇媚。
奚淼作为楚馆的馆长,又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年,自然明白她的这些变化因何而生。收起了眼中的惊艳,冷嗤之声自鼻腔而出,“这是做贼呢,大半夜偷偷摸回来。”
听听这调调,妥妥的一个怨妇!
不,是怨夫!
惹不起啊,惹不起!
无羡眼角漾开一丝笑意,展开了她惯用的美食攻略,“我正在做吃的呢,你来得正巧,可有口服了。”
可不是巧了嘛!
若非墨竹起夜,听到了动静告知于他,他都不知道她回来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份吃食原先可没他的份儿,只是“正巧”被他撞见了,不得不“顺便”给他多做了一份!
奚淼伸长了脖子,往灶台上斜眄了一眼,“光禄寺的人都是白养的吗?那么晚还让你做吃食。”简直将她当厨子使了。
“这是给我爹做的,说不准,他就要去南赣了……”
奚淼感受到了她话中流露出的淡淡低落,声音不觉软了下来,裹挟着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关切,“怎么突然要去南赣?”
无羡没有任何隐瞒,将皇后请命和那三份奏疏都告诉了他。
奚淼蹙起了好看的眉,“这事背后不简单,你在宫里小心些。”
“你觉得,这三份奏疏,哪一份与皇后请命的关联最大?”
再缜密的推理,也难免出错,最保险、最安全的做法就是一网打尽!
这一点,他赞同朱寿的做法,“何必费脑去猜,三处一同下手便是了。”
不过,就这么附和朱寿的提议,他似乎落了下风,于是加了一句,“我会多加留意北边和南赣的动向。”
如今无羡的情报网,全都掌握在奚淼的手中。楚馆本就是三教九流的汇聚之处,他做了那么久的楚馆馆长,早就掌握了如何从得来的各种信息中,筛选出真实而可靠的情报来。
这事交给他做,无羡很是放心,手上打蛋的动作都加快了几分,放入锅中隔水蒸炖。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来,“你可认得伶人臧贤?”
奚淼的脑海浮现出一张桃羞杏让的脸来,话音中染上了几分酸味,“怎么?想收回府里?”
“我要个唱戏的做什么?”无羡翻了个白眼,将之前遇到检校的事挑了重点告诉了他。
“臧贤……”奚淼拨弄着修剪整齐的指甲,思索了一会儿,道,“听你这么一说,这人倒真是有些奇怪。”
伶人与小倌同属于乐籍,奚淼的信息又灵通。无羡就知道,这事问他准没错。
“怎么说?”无羡好奇地追问道。
“臧贤是花旦中的闺门旦,演的都是未出阁的少女,如《梁祝》中的祝英台、《西厢记》中的崔莺莺、《拾玉镯》中的孙玉姣,俏丽有余,端庄不足,这与他平日表现出来的性子并不相符。”
一个是乔装男子。
一个是私会外男。
一个是私定终身。
全都是兰闺久寂寞,无事度芳春的代表。
无羡想起校检对臧贤的性子评价,只有“清冷”二字,确实与他的角色性格不同。
“不过戏里戏外反差极大的,也不是没有。”比如说星爷,虽然演的都是喜剧人物,但在银幕背后,却是一个沉内向的人。
奚淼没有反驳,继续道,“臧贤身上还有一个怪异的地方。他虽是戏班的台柱,但是收入有限,完全支持不了他的日常开销。
“之前,我还以为他背后有个大金主,这在梨园是常有之事,谁都不会去在意。如今看来,似乎另有蹊跷。
“以我近来对卫学粹的了解,他的生活相当节俭,为人也很理智,可不像是个会被伶人迷得神魂颠倒,砸钱如流水的冤大头。
“他与臧贤必然有别的不可告人的关系,要不要我派人去盯着臧贤?”
“不必,”无羡摇头拒绝,“俗话说‘傻人有傻福’,此事交给检校来查,说不定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闲话之间,红豆西米露已经出锅了。无羡舀了两勺,小心地淋在双皮奶做的底胚上,给奚淼递了一碗,其余的让马哲端了出去,送于她爹和朱寿。
奚淼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浓缩牛乳的香甜、糖渍红豆的甘甜、以及刚采收的百花冬蜜的醇甜,如同花瓣一般,在味蕾上一层层绽放,让直白的甜味富于层次与变化。
爽滑的双皮奶完全不用咀嚼,就随着炼乳一起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