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哲没有理会朱澄,径直来到朱寿的面前,跪了下来,“李美人有难,如今在仁寿宫。”
无羡有什么难?
为什么会去了仁寿宫?
这些话说得不清不楚,正因如此,才更叫人着急。
朱寿听了拔腿就跑,让刚对他的慰问生出些小感动的大臣顿时心生不满:
“就这样……将我等给丢下了?”
“谁让美色当前呢?”
“色令智昏到此地步,难怪上天要降下警示,烧了乾清宫了!”
“圣上听闻乾清宫走水,还拍着手说,好大一棚烟火!”
“圣上真这么说的?”
“可不是嘛,我那三子的好友,在御前做侍卫,是他亲耳听到的。”
“祸妃误国,大明危矣!”
“谁说不是呢!”
……
皇后见朱寿为了李美人跑了,面色本是气得铁青,听着大臣对她的不满与非议,下垂的唇角又翘了起来。
皇上被她劝来了,老臣也慰问过了,她该做的都做了,抬起了手臂,在尚寝女官的搀扶下,心情愉悦地回了她的坤宁宫。
……
另一边,朱寿迈着匆忙的步伐,愣是在这数九寒日,跑出了一头的汗。
待他来到仁寿宫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早已不见了无羡的身影,只有几名宫女在做打扫,从中挑了离他最近的一人,逮着就问,“李美人呢?”
这个宫女是刚换班的,完全不了解情况,被他慑人的皇威吓傻了,“奴、奴婢……不知……”
朱寿一把将她推开,“要你何用!”
其余的宫女见他伸出手来,又是一副要抓人逼问的样子,吓得纷向后退去。
“皇上何须为难她们。”韦公公从内殿缓步而出,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太后正在内殿等您。”
朱寿冷冷扫了他一眼,抬腿刚走了两步,发觉身后的马哲等人被拦了下来,不悦道,“这是何意?”
韦公公颔首答道,“太后身体抱恙,人多不利于太后休养,还请圣上体恤。”
朱澄目露不满,“我等护卫圣上的安危,怎可离开圣上一步?”
韦公公眸中的笑意淡了下来,“那就等太后康复后,圣上要带多少人都行。只是时间不等人,到时候李美人会怎么样,可就没有人能保证了。”说到最后,就是直白的威胁了。
真是好得很!
朱寿反剪着双手,对朱澄几人道,“你们在此等我,若有事,我自会呼唤你等。”
内外殿就隔着一道帷幔,朱澄听到呼救可以在几息之内赶到,完全来得及营救。
这才放下心来,目送着朱寿在韦公公的带领下,消失正在帷幕之后。
进入内殿,朱寿看到了头上裹着抹额,无力地斜依在罗汉榻上的太后,装得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朱寿目露讥笑,“下一回,太后记得在脸上和唇上多抹些铅粉,不然气色如此之好,哪里还像个病人?”
“孽障!”太后气得直起了身子,病也不装了,精气十足地训斥道,“哀家如此劳心劳力,还不是为了你的事!”
朱寿可没心情与她演母慈子孝的戏码,开门见山道,“不知太后将朕的美人藏哪儿去了?”
“哀家身体抱恙,圣上漠不关心,倒是为了一个美人跑得满头是汗。难道你的眼中只有美人,没有母后吗?怎么不先问问,她对哀家做了些什么?”
朱寿撇了撇嘴,“那太后说说,朕的美人对您做了些什么?”
“哀家不想同这个逆子说话。”太后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对韦公公道,“你替哀家说!”
韦公公应了声“是”,道,“太后听闻李将军过世,好意请来李美人,本想宽慰两句。谁料她竟包藏祸心,呈给太后的吃食外裹了毒粉。幸好太后没用,方留得性命。”说完,双手捧着一个小食碟,走到朱寿的面前,举至齐眉处。
朱寿瞄向食碟,里面盛着五六粒桔红糕,这种糕点光禄寺没人会做,整个后宫只有豹房才有。
其中一粒的上面,还插着一根银针,针尖像是被烟熏过一般,颜色已经变成了炭黑色,确实是被下了毒。
朱寿却是笑了,“朕的美人正受宠,没事跑来给太后下毒,不是很可笑吗?”
根本就找不到杀人的动机!
谁说没有动机的?
太后眼神阴鸷,将早已备好的托辞背了出来,“她的父亲追封不成,她自个儿也提不了妃位。哀家只是敲打了她几句,想不到她就怀恨在心了。”之后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听太后的意思,朕的美人是临时起意的。”朱寿继续反驳道,“可是,下毒得提前做好准备,两者完全矛盾。”
而且她用的,还是如此拙劣的方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当场抓了个现行。
若说不是陷阱,谁信啊!
太后不悦地将声音拔高了几分,“人证物证俱在,难道哀家还要诬陷她不成?”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所谓的人证,全是仁寿宫的,还不是太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孰是孰非,大家心里都明白。”朱寿扫了内殿一眼,平日伺候的宫人前呼后拥,挤得满满当当,如今只有他、太后和韦公公三人,冷冷一笑,“太后究竟要如何才肯放了朕的美人,尽管提!”
太后垂下了眼帘,正色道,“请皇帝下《罪己诏》。”
这就是她的目的吗?
让他作为天子失去威严,在臣子面前低头,在世人面前丢脸?
好!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