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他还得梳理队伍,清除隐患,保证皇帝的安全。怪不得后世的基层干部们,没人愿意领导下来视察,实在是需要做的额外之事太多,让大伙烦不胜烦!
但是再烦,张潜也不敢撂挑子。否则,甭说帮红宝石少女改变命运,就连杨家的大门,他今后都甭想往跟前凑。
所以,出了长安城之后,张潜立刻挣扎着坐直了身体,吩咐家丁的张贵,将马车赶向了张若虚家,以求从不同角度,再听取一些对自己有用的建议。
“看来,用不了多久,老夫就又能向用昭道喜了!”令张潜约略有些失望的是,张若虚听完了他的陈述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恭喜他简在帝心,“圣上富有四海,才不会随便向某个臣子索要东西。他白拿了你的火锅和水炉子,说明是没把你当外人。别的臣子,相求圣上找他白拿,还求不来这种恩泽呢!”
‘原来皇上他们家是开盗版网站的,白拿谁东西都是看得起他!’张潜在心里偷偷腹诽,脸上,却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世叔所言甚是。但越是如此,晚辈越是惶恐难安。万一圣上前来巡视那天,哪里出了纰漏,或者晚辈拿出来的东西,让圣上失了望,晚辈岂不是辜负了圣上的知遇之恩?!“
“圣上不过是那么随口一说而已,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届时又何来“失望”之言?”张若虚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迟疑开解,“依照老夫之见,你只要尽心就好。倒是圣上此行所能见到的人,你得提前精挑细选。届时,无论是有人惊扰了圣驾,或者君前失仪,到头来,你都会有吃不完的挂落!”
得,这话说的,除了语气不同之外,其他跟张说先前的叮嘱,简直一模一样!所以,张潜听了之后,除了拱手称是之外,根本做不出其他任何反应。
那张若虚将他的表现看在了眼里,也自知没帮上忙。讪讪笑了笑,低声解释道:“这事,用昭你估计只能自己琢磨。老夫其实跟你一样,没有任何经验,甚至,可能还不如你。总之,把圣上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哪怕是提前多演练几遍,也好过届时出了问题,被打个措手不及。其他,都尽了力就好,别奢求太多!须知再大的惊喜,也抵不了让圣驾受惊之罪!”
这话,虽然听起来不提气,却是肺腑之言。即便放在二十一世纪,领导下来视察,基层干部们聪明的做法,也是但求无过,别求有功,更别求当场表现。所以,张潜听了,赶紧怏怏地拱手,“世叔说得是!晚辈这就回去梳理队伍,然后安排人手进行演练!”
说罢,也不敢在张若虚家多做逗留,随便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又告辞出了门。
“唉——”当身体又坐在了马车内,张潜忍不住长吁短叹。
这就是身后没有一个庞大家族的坏处了。如果自己也是卢莛那样的世家子弟,遇到上头前来视察这种事情,身边肯定有无人数帮忙出谋划策。而现在,他仅仅能找到的两位前辈,却都给他出不了什么好主意,或者说对他的帮助非常有限。
应天神龙皇帝李显前来军器监视察,肯定不是像张说和张若虚两人认为的那样,只是顺路。张潜从高延福传达口谕时的神态和语气中,能清楚地感觉出这一点。
应天神龙皇帝李显,肯定是期待军器监能拿出一样新鲜东西来,这点,张潜同样清楚地感觉得到。但是,他却根本猜不出李显期待的方向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所拿出的东西,要“先进”到什么地步,才能跟跟酒精、风车和机井比肩。
“要不,我把黑火药献给他?”想到酒精被李显所赐予的正式名字,张潜脑海里,忽然灵光乍现。
然而,眨眼间,他就将这个念头给捏得灰飞烟灭。
黑火药,他的确已经配制出来了。并且,还配制了足足有三四百斤。然而,此物却是他关键时刻的保命根本,连让第二人知晓都不应该,更甭提是献给李显!
计划没有变化快,已经做了五品少监的张潜,已经不可能像他刚刚来大唐之时,所设想的那样,永远躲在长安城外,避开李隆基上台之前的所有混乱。
李显是个怎样的皇帝,张潜很难评价。
李显究竟做了多久皇帝,张潜也不清楚。
但是,李显在另一个时空中的历史上,是怎么死的。张潜却隐约知道个大概。
那个苦命的男人,少年是受制于亲娘,中年后受制于老婆和女儿。一辈子恐怕都不知道亲情是何物,更么真正把握过他自己的命运。
眼下他对张潜再欣赏,都无法让张潜感觉到一丝安全。相反,离他越近,张潜的内心深处越是紧张。
偏偏张潜还不能跟李显说:老大,千万提防你的老婆和女儿,别吃她们喂的药!
说出来,对方肯定不会相信,反倒会对他恨之入骨。
在大唐,张某人没有家族作为靠山,也不会什么绝世武功。万一遇到难以抗拒的危险,黑火药和用黑火药制造的几样小玩意,就是他最后的杀招。
这些杀招祭出来,张潜即便不能全身而退,至少也能跟别人拼个玉石俱焚。无论对方是亲王,将军,还是公主、皇后!
八世纪的长安,远比二十一世纪的西安温暖。季节虽然是冬天,时间到了正午,车厢内,依旧被太阳晒得又热又闷。
张潜心中有事,未免感觉烦躁。索性敞开了车厢的侧门,一边为车厢通风,一边欣赏起了路边的冬日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