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珏出了安庆坊,却没有往王府而去,倒是拐了个弯,往闹市去了。
来到凌云酒馆,黎珏刚刚踏入其中,一股芳香酒气就扑鼻而来。掌柜热情招呼:“这位公子,您想要打点什么酒?我家酒馆应有尽有,您可以尝尝。”
黎珏环视一周,“不打酒,本世子找你们东家,他在吧?”
掌柜愣了一下,又重新堆起笑意:“原来是世子爷。您消息真是灵通,我家东家今日恰好从江南进货回来,这会儿人在后院。您稍等,小的去将东家给请出来。”
他点了点头,掌柜便小跑着下去了。
凌星宇来得很快,可谓是大步流星。
一来到前堂,他绷紧了脸,二话不说便抡起了拳头,狠狠地往黎珏的脸上招呼。
黎珏猝不及防,脸颊便挨了一拳。他趔趄着倒退了三步,撞倒了一旁堆在地上的酒坛子,酒坛哐当破碎,醇香酒液撒了一地。
凌星宇不觉得可惜,反而是后头跟出来的掌柜直呼心疼。
东家怎么了?怎的一见世子爷就动了手?
掌柜当然不会知道内情,他只知道,这事儿不是他该过问的。
那头,黎珏才初初站稳,脚仍踩在酒液上,凌星宇却又欺身而上。黎珏哪还忍得了,抬起腿就是一踹,一个脏脏的脚印便完美印在凌星宇华贵的月白色袍子之上。
两个男人就这样不顾形象的,在酒馆之内拳打脚踢、你来我往。他们倒也没有下狠手,只是拳拳到肉,好似发泄一般。
眼看着视野范围内的酒坛子在劫难逃,馆子内酒流成河,掌柜的心都要碎了,“东家……别打了,再打下去您这趟就白进货了。”
“滚开!”黎珏一声暴喝,挥开了凌星宇,“打够了没有,我是来谈生意的!”
凌星宇后退几步稳住身形,同样暴怒:“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这个小人,趁我去江南就用卑劣手段将裳华妹妹占为己有,你卑鄙无耻!”
提起江裳华,黎珏的脸色更是阴沉了:“果不其然就是为了溪儿的事情。可你再是愤懑,也已经无力回天了!认命吧!”
是的,已经无力回天了。太后懿旨已下,他凌星宇一介商贾,凭什么能与皇权对抗?
可是,他不甘心!
明明,他和裳华妹妹青梅竹马,他自小的心愿也是能娶她为妻。
谁知造化弄人,他不过回了一趟江南,黎珏这个卑鄙小人就趁人之危,向太后求了赐婚懿旨!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凌星宇恨不得立刻飞到京城,手刃了黎珏,抢回裳华妹妹。
黎珏察觉到凌星宇的杀意,眸光顿时冷冽:“你怨我有什么用?溪儿是愿意的,否则我也不会勉强她。”
“你滚!”凌星宇嘶吼道,脖颈出青筋乍起,凶狠狰狞。
黎珏深深凝视他一眼,深知凌星宇此时有些失了理智,多说也是无益,这便挥袖离去。
本想着此去青州,收粮一事或有生意可谋,怎料凌星宇消息灵通,已经得知他与溪儿婚配之事。无奈之下,黎珏只能选择放弃此事。
回到王府,李管家见他一身脏污,还问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黎珏敷衍了过去,回到房中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去了书房提笔写信。
放飞了信鹰,它扇动翅膀,往青州飞去。
——
翌日清早,黎珏将包袱系在鞍边,辞别了荣王妃,便策马离开了雍京。
他一路疾驰,还未正午便快要出了京畿,恰好路过驿站,他便准备休整休整,吃个午饭。
他将马儿系于马厩,这才拎着行李踏入驿站。刚刚点好酒菜坐下,不久之后便有一个蓝衣男子也于这张桌子边坐下。
黎珏不喜与人拼桌。既然这人要坐这桌,那他便准备起身换一张桌子。
可对方却一把拦住了他,“嘿,这位公子别走呀。在下还想请你喝一杯酒呢。”
黎珏拧眉,心想自己怎么遇见了个奇奇怪怪的人。他顿是不悦,便横眉准备警告对方,他利眸瞥去,那蓝袍男子却是笑嘻嘻的。
“溪……溪儿?你怎会在此?!”黎珏十分错愕,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可眼前这人,不便是易了容的江裳华吗?她在靖州之时,化名宁溪,却被他给识破了,同样是这样一身装扮。
她嬉皮笑脸着否认道:“公子认错人了吧?在下姓宁,是一个江湖游医。”
“别闹了,你怎会扮成这样出现在这里?”黎珏正色着问道,脸上隐隐有些不悦。
江裳华便不玩了,认真回答道:“我要去青州呀,扮成男装不也方便一些嘛,还能省去不少麻烦。”
黎珏拧眉:“不是。我是问你为何不好好待在京城内等我回来?”
“当然是有事才去青州的。放心吧,我都交代好了的,父母都知道此事。”江裳华拍了拍胸脯。就连皇帝需要的气归丹,她都提前送去了皇宫,可谓是一切妥当。
黎珏又问:“那你怎么不提前与我商量?”
江裳华理直气壮道:“提前商量的话,只怕你不会答应。”
“好生商量,我又怎会不答应?”黎珏无奈叹息,又不得不绷着一张脸来与她讲道理,免得自己震慑不住她,叫她牵着鼻子走了。
她便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好吧,我与你说实话。昨日我回府之后,便为你算了一卦,发现你此去会有劫难。我放心不下,便提早做了安排,赶在昨夜闭城之前离开京城。”
如此说来,她也全是心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