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有些不可思议:“陛下。那司徒延故意挑起战争,罪无可恕,陛下为何还要考虑他?”
为何?在朝政之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今日司徒澈舍得用四城九镇换取荣登九五的机会,焉知司徒延为保自己性命,不会用更多的土地来换取呢?
现在越国局势朦胧,雍国要做的不是站队,而是在难得的机会中捞取更多的好处。
说白了,任他司徒延司徒澈两兄弟斗个天昏地暗,大雍只负责从中获利。皇帝不想那么快将话说死,就是给自己留了一个摇摆的空间。
乾的想法看似直率,但就上位者而言,是最要不得的冲动。
皇帝也懒得教他帝皇的纵横制衡之术,便摆了摆手打发了他:“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下去吧!”
他抿了抿唇,还是拱手退下了。
御书房内安安静静的,皇帝继续专心致志批阅着奏折,手边的金菊茶逐渐凉透,皇帝也不曾喝上一口。
——
今年的冬月格外的冷,似乎连空气都要被冻僵。寒风似刀子一般刮过人的脸,刺痛异常。枯枝上凝满了冰凌,虽然景色奇异,却没有人能驻足欣赏它另类的美。
这日,江裳华随着黎珏进了宫。
寒冬冷冽,太后娘娘的身子不舒坦,病得床都下不来了。
黎珏挂心太后的身子,这才带着江裳华顶风冒雪入了宫。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寿康宫,月嬷嬷已经焦急等候多时了,一见人来,赶忙恭敬行礼:“老奴见过世子。”
“月嬷嬷不必多礼,咱们赶紧去看看皇祖母吧!”
领着人踏入了内殿,几个火盆熊熊燃烧着,江裳华顿时感觉空气憋闷,“月嬷嬷,开个窗透一下气吧。室内烧着火盆,一直这么闷着对太后娘娘也不好。”
月嬷嬷却是摇头:“不行啊,太后娘娘怕冷,一开窗就受不了,又要放多几个火盆。太医来看了,说是寒邪入体,也只是开个方子就走,可药落了肚太后娘娘也没有丝毫舒坦,奴婢们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江裳华想了想,又道:“那不开窗,月嬷嬷把火盆撤了,留两个就好。”
“……好吧,听姑娘的!”月嬷嬷赶忙让人进来撤火盆。约莫是撤了三四个火盆,这大殿内的闷热感终于是散去了。
她这才来到了太后娘娘的寝榻旁。这会儿,太后娘娘昏睡着,身上盖了厚实的锦被,老人家瘦瘦小小的模样,好似要被锦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江裳华拧眉,摸出了太后的手,便着手诊脉。
黎珏见她双眉逐渐凝重,便也有些紧张:“皇祖母怎么样了?”
“太后娘娘手脚冰凉,是寒性凝滞不假。”
黎珏不解:“这是何意?太医不也说了是寒邪入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她神色沉凝:“不是太医说得不对。太后娘娘虽然畏寒,却也不能这样闷在满是火盆的暖室内。如此对病情只有害无益。”
月嬷嬷有些担忧:“那该如何是好呢?”
江裳华抬眸望着月嬷嬷问:“嬷嬷能将太后娘娘唤醒吗?我还得再看看娘娘的病情。”
月嬷嬷颔首,便轻声唤着太后娘娘,她始终沉睡,好一会儿才睁开了惺忪浑浊的眼睛,第一感觉便是觉得寒冷,开口便是责怪:
“你这老奴,殿内怎的这么冷,快去看看炭火是不是灭了?”
月嬷嬷道:“太后娘娘快别睡了,荣王世子和江家姑娘来了。您身子有不舒坦,都可以和江家姑娘说。”
太后娘娘这才挣扎着要坐起来。月嬷嬷搬来靠垫,好让太后娘娘坐得舒服点。太后见到床榻旁的两人,便露出的笑意:“好珏儿,可算是回来了,担心了我老太婆了。”
“劳皇祖母担忧,是孙儿不是。您有哪里不舒服,都告诉孙儿吧,别自己憋着不说呀。”
太后却是摆手:“哪有什么大碍呀,不都是老毛病了嘛,一到冬日就受不了寒冷,恹恹的没有精神。”
月嬷嬷听了,便在一旁拆台,“太后娘娘又不说实话了,明明方才还在喊自己四肢关节疼痛,这会儿还说没什么大碍。”
话音未落,太后便瞪了她一眼:“多嘴!”
这主仆二人也不是头一遭吵嘴了,黎珏和江裳华都习以为常了。
江裳华一边给太后按摩着手臂,好让身体的血液活动起来,又一边道:“太后娘娘,能否让我看看您的舌苔。”
太后难为情,好一会儿才小孩子般的吐了吐舌头,末了她自己都觉得十分害臊。
“噗嗤……”月嬷嬷没憋住,笑出了声。自然又是收获了太后娘娘的白眼一枚。
“太后娘娘手脚冰凉,舌苔却发黄,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寒邪了。”江裳华拧眉,又问:“太后娘娘是否会有烦躁之感。”
太后如实点了点头。江裳华又抬手摸了摸太后的脖颈,“太后娘娘喉咙红肿,舌苔黄,近日当还小便黄吧?除了寒邪,太后娘娘体内还有热邪,这恐怕是烤火过多、又闷于室内所致。”
太后有些委屈:“可哀家冷呀。不烤火会四肢酸疼,烤了火还能稍微好一些。”
月嬷嬷看向了江裳华,在等她给一个解决方法。
江裳华想了想,“总之,太后娘娘不宜再继续长久烤火了。月嬷嬷,如此吧,如果太后娘娘在内殿,便开了外殿的窗子透气;去了外殿便开内殿的窗,交替着来,太后娘娘也可以在室内多走动走动。”
“真的不能烤火吗?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