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海滩上疾步走着, 海滩上遍布高高低低的黑色礁石, 礁石间有浅浅亮亮的海水随风荡漾微微冲刷着礁石底部,他走着走着便跳上礁石, 随即在众多礁石上跳跃着,异常熟练敏捷。
他在礁石上不停地跳跃,却有人站在稍上方的一块大礁石上喝道:“王海生, 你有完没完!”声音极不耐烦。
少年仰起头, 阳光从万里无云的蓝天铺晒而下,将他的整张脸映得一点阴影也无, 但见他双眉青翠,眼眸澄秀灵动,鼻口皮肤无一不美,整个人便似精雕细琢的明玉一般。他大声应道:“没完又怎的,有完又怎的?整日凶里巴拉的,你滚开!”
站在大礁石上的也是一个少年,身材瘦削颀长,年纪比他略长,面目端正清秀,正是阿羽,他皱着眉头看了看王海生,当真转身便走。
王海生见他走了几步,冷笑一声:“你神气什么啊, 洋哥还不是扔下你走了, 你虽然没哭没闹, 可那小眼神儿跟巴儿狗也没差别了,可恨没长了尾巴,否则只差摇着尾巴求洋哥带着你呢吧?你有本事让洋哥带着你走再来我面前耀武扬威罢。”
阿羽背对着他站了一会儿,咬咬牙转回身:“你到底要怎样才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
王海生已经跳出了一身汗,他抹一把脸,几步跨跃,纵身跳上大礁石,阿羽不禁后退几步,一脚往后踏上山坡,王海生做了个鬼脸,盘腿坐下来:“你认我做哥哥,以后要听我说的话。”
阿羽低下头盯着他:“你做梦。”
王海生想了一想,点点头道:“那我退一步,今年你认我做哥哥,听我的话。”
阿羽忍了又忍,脸都黑了,王海生半点不怕他,只顾笑嘻嘻地仰望着他。
过了半晌,阿羽咬着牙说:“三个月。”
王海生大喜,整个人从礁石上跳起来:“这是你说的,不能不算话啊。三个月,三个月里你得听我的,叫我哥哥!”阿羽忍辱负重地点点头,吸一口气,问道:“那你现在可以说了,洋哥他们去哪了?”
王海生乐得飞飞的,在礁石上险险地转了一个圈儿,哈哈大笑道:“我不但可以告诉你他们去了哪里,我还能弄来一条船,咱们一起去找他们!”
阿羽大吃一惊:“你说什么?我们去找他们?”
王海生点点头:“对啊对啊,我听谢叔叔他们在商议,要去接应表哥和洋哥,我们偷偷跟着他们一起去就行了。”
他转身要跳下礁石,阿羽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胳膊:“你还没说洋哥他们去哪里了?”
王海生转回身,一手拍拍脑袋,恍然大悟:“哦对,我还没说呢。表哥和洋哥去福州了。”
阿羽怔住,继而大惊:“他们去岸上了?为什么?去干什么?”
王海生点点头:“我在议事厅听谢叔叔说,吴平叛逃南澳后,为了拖延明廷军队清剿时间以便做准备,便想先祸水东引。吴平之前和刘三有过合作,刘三为自保弃了倭寇,吴平便一直派爪牙盯着刘三,此次刘三一伙可能就是祸水东引的目标。但是刘相一之前抓了林哥儿,如今在和林哥儿做生意。这样的话,林哥儿就会有麻烦。”
阿羽道:“他们是去福州提醒林哥儿?”
王海生又点点头:“他们还想去问一问林哥儿,刘相一抓他是为什么。你知道洋哥和林哥儿是兄妹嘛,要是我也很担心的。”
阿羽跺了跺脚:“现在去福州太危险了!为什么不派人去?”
王海生不以为然:“这几年他们不是已经去过三次岸上了嘛。”
阿羽顾不上再理会他,转身往山腰的议事厅飞奔而去。
邓宅里,汪晴和四明正在讨论钱庄的信贷问题,阿松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汪晴扫了他一眼,笑了一笑,问四明:“林哥儿今日带了谁出去?”
江陵有四名随从,平素若不是出远门,随身便只带一名随从,一般是轮着带,但阿松心思细腻,她便比较爱带着阿松,因此阿松落单的时候很少。
四明与四个随从关系自然都很好,招手道:“你今日休整么?怎的这么早有事过来?”
他看向阿松,却见阿松脸色极是难看,不由一怔,阿松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急促地问:“少爷回家了么?”
四明顿住,盯着他:“昨日不是你跟随着她的么?你没有送她回来?”
阿松深吸了口气:“她当时和李四在一起,嘱我回江宅办事,换了阿成去码头替我。可是今早我发现阿成没有回来。”
汪晴一边嘱人去找江陵,一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在担心什么?”
江陵的行踪诸人都不大管,因为知道她极有分寸,而自从有了四个随从后,大家就更不担心了,是以有时她早出晚归是惯常的事情。只是最近刘相一出现后,虽然江陵说是刘相一有求于邓家和自己,但是江陵一再为难刘相一,大家还是略有担心。阿松自也清楚,便更谨慎些。
阿松摇摇头;“我怕是昨晚少爷上了刘相一的海船去了。”
汪晴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上,大惊失色:“你说什么?林哥儿去了海上见刘相一?”
四明的反应更甚,他想也不想一个耳光打在阿松脸上,惊怒交加:“你为什么不早说!”
阿松被打也不喊冤,只解释道:“我当时也并不知道,我只是早上没见到阿成,心下疑惑,便想起前几日刘相一的信使来过。所以我来这里之前先,前些日子刘相一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