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龙泰和方龙水自然来之前便已有打算, 此时不过是水到渠成,席毕便道:“一个月后得空便来帮手,两个月后应该大半时间能在店铺, 三个月后前来就职。望江老板不要嫌弃。”
需得给对方主家时间找到下任,需得交接,这般时日已经极快了。
两人含笑说话, 江陵闻言更是大喜, 连连点头, 两人笑而离去。
这是最大的难题, 如今竟这样迎刃而解,她心知怕是父亲当年与他们情谊甚笃的缘故,又是感伤又是开心,她不禁握了握拳:我也能做到的!
因为太开心, 这一日江陵便想要出去玩半日, 可回到家时所有人都在外各忙各的,她倒百无聊赖地转了两圈, 想去找傅笙了。
傅笙昨晚说今日要回傅宅, 那边有点事情要处理,晚上也可能不过来了。傅宅的围墙已经修好, 隔邻的房子也翻修得差不多了, 下人们也已经将屋子重又打扫布置了一遍,住得也颇舒适。只江陵这边突然忙碌起来, 傅笙便两头跑的多——京城和南京的傅家产业他是要兼管的, 自家又有不少产业,因此来找他请示汇报的人不少, 先前是无法, 如今都往夏家跑也不是很像话, 傅笙便让他们隔日午后一并到傅宅找他,他会在傅宅等他们;紧急的事方可去夏家。
今日傅笙一大早便回了傅宅,江陵现在心中的欢喜急着要告诉他,便骑了马又带了阿松去傅宅。
傅宅并不太远,也就两刻钟光景便到了,此处位置不错,颇为清静,江陵因来得多了,门房也知她与自家少爷情谊匪浅,见是她来,开了门便让她进去了。
院内屋内都甚安静,不似从前来时总有几人候在那里,或是小声说话,或是四处闲逛,江陵调皮,竖了手指在唇边让阿松不要出声,阿松一笑,索性便留在门房处坐着了。江陵笑嘻嘻蹑手蹑脚地绕了一圈,在傅馓到了傅笙说话的声音:“大哥,你这么大老远的亲自赶来便是说这些么?我信中都已说明……”
傅笛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你当出族是小事?说出族就出族,有没有想过阿娘、哥哥们?还有,你是老祖宗亲自教养长大的,你这么做,他们年纪大了,怎么经受得住?你与陵姐儿情分好,我知道,我也赞同,我们都是很喜欢陵姐儿的,可是你要为了她叛离了家族,伤透了所有爱你疼你的家人的心,我不能允许!你是傅家的儿郎,便永远是傅家的儿郎!”
傅笙沉默片刻才道:“可是我更不能连累家人,正因为他们都爱护我疼惜我,我怎么能连累他们?你忘了江家的事?”
傅笛喘了一口粗气,说:“江家不是没事了?”
傅笙叹道:“是,可是以防万一,还是未雨绸缪的好。若是最终当真无事,那自然是好,若是有甚么意外,也叫我心中不会难过。大哥,江家之事甚为诡谲,如今这样,以后不知如何,傅家养我育我,我要傅家万无一失。”
傅笛喝道:“那你就非要掺合不可?”
傅笙的声音微微提高,显见得情绪激荡:“我视陵姐儿如同自身,她如何我便如何。她这么些年一个人独自撑到如今,经历了多少艰难辛苦、生死莫测,如今我终于找到了她,怎么能够再让她一个人!大哥你这话不要再提。”
傅笛噎住,过半晌才涩然道:“你就这般全然不顾家人感受?”
傅笙沉默片刻,长叹一口气:“大哥,在南京时陵姐儿曾经身受重伤险些不治,我当时便想,这么些年她影踪全无,我便只当她还活着,一定要找到她为止,反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如果我亲眼看着她在面前不治,我会怎样?我会尽全力为她报仇,然后随她而去,我总是不会再让她一个人了。既如此,我何妨与她一起去报仇去筹谋呢?”
“我是不顾家人,不顾年迈长辈,自私自利,可是大哥,我没有办法。”
“你们大家很多人都能在一起,可是陵姐儿,她只有一个人。”
傅笛没有再出声,过了很久,他才说道:“可是对我们来说,笙哥儿,也只有一个。”
许久许久。
傅笛又才说道:“你不知道,接了你的信,老太太当时便晕了过去,家中兵慌马乱,老太太躺了半个月,老太爷又躺下了,等他们全好了起来,已是一月中,老太爷老太太坚决不允你出族一事,后来二叔三叔力劝,说只是暂时出族,若是无事又不是不能让你回来,族长是咱们家的,咱们说要你回来谁敢反对?若是坚决不肯答应,真出了事牵累了家族,笙哥儿便是能逃出生天又叫他怎么再活下去。几番周折,老太太大哭一场,方才勉强点了头。阿娘……阿娘跪得磕破了头,我应了他们亲自前来,再劝劝你。笙哥儿,你自幼便是我们家最受人疼爱的,老太太哭着说,你自来最乖巧最懂事,从来不惹事不让人烦心,岂知不惹事的人惹起事来便是大事,四年前你誓死离家,如今你又如此,生生摘了她的心去……”傅笛再无法说下去。
傅笙一声哽咽,半晌方道:“等事情结束,我会去向老祖宗认罪,给阿娘磕头。”
傅笛低声道:“你是我弟弟,我岂有不了解的,你虽自幼乖巧懂事,却也自来便拗,认定的事就不肯回头的,每次只当着长辈总说好好好,背了他们便自行其是。可你从来不做坏事。我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你是傅家的儿郎,便永远是傅家的儿郎,你是我弟弟,便永远是我弟弟。等陵姐儿的事情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