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生可是个稳重的人,能让他露出这种焦急神色,到底发生了何事?
独孤桀不动声色地走了出来,对陈德生说:“回吧。”
陈德生松了口气,忙恭请陛下上辇车。
独孤桀却说:“今日不坐辇车,我骑马。”许多年不曾骑马了,如今身体康复,独孤桀也想要体验一番马上放纵的滋味!
他翻身上马,自长安街上过。
一路上,有人认出了独孤桀,忙跪地叩拜。发现天子出巡,所有臣民和百姓纷纷跪了下来,他们都不敢抬头瞻仰圣上的龙颜。
独孤桀骑马从青萝宴楼下走过,想到什么,他突然停了下来,仰头望着二楼左边靠窗的位置。
他想到十年前与南宫仙在青萝宴楼的初次相逢,那严肃而贵气逼人的脸颊上,终是露出了一抹温柔动人的笑。
仙儿,这京城百花盛开的繁芜,你也该回来了吧。
独孤桀想到南宫仙,便想去镇国将军府上坐坐。身后,陈德生坐在马车上,追赶着独孤桀的背影。
瞧见独孤桀突然掉头朝着镇国将军府所在的那条街奔了过去,他心里咯噔异响,整个人都无力起来。
完了!
完了完了!
独孤桀骑马来到镇国将军府门前,便发现这将军府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那守门的侍卫看到他的到来,表情不是欣喜跟尊敬,而是惊讶、惶恐和慌张!
独孤桀狭长的双眼骤然眯了起来。
侍卫回过神来,忙从台阶上走下来,跪地给天子请安。“小人参加陛下,陛下万安!”
独孤桀盯着那紧闭着的大门,不禁疑惑地问道:“看到朕来,你们很害怕?”
侍卫们浑身一颤,才说:“突然见到陛下,小人们惶恐。”
这不对劲!
以前他来,这些人可没有如此惶恐不安。到底出了什么事?
独孤桀略作沉吟,猜到了某种可能,他怀疑地问道:“你们将军回来了?”他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侍卫们还没回答呢,独孤桀便大步跨过阶梯,走到了大门前,直接抬手推开了那两扇门。
“陛下!”
独孤桀将门推开,便看到镇国将军府内,所有下人们的头上都缠绕着一圈白色的孝布,大到管家,小到一个修剪树枝的奴仆。
独孤桀愣了下。
他感到荒唐,“将军府上,谁去世了?”
能让全府守孝的,只能是主人家。而这将军府上,如今只有三位主人,一个南宫仙,而是南宫仙的双亲。
仙儿尚且在蜀地养伤,死去的人,只能是南宫绝老将军,或者南宫夫人!
独孤桀有些生气,这样的大事,竟然没人通报他!
独孤桀大步走进将军府,一路上所有奴仆皆跪在路两旁,身体簌簌发抖,都感到惶恐不安。
受他们的影响,独孤桀更是感到困惑。
到底是谁死了?
独孤桀一路来到正厅,一走进正厅,便看到南宫夫人弯腰在灵堂前上香。看到南宫夫人,独孤桀便认为她这是在给南宫绝老将军上香。
独孤桀弄出一些动静来。
将军府上的管家声音颤抖地提醒老夫人:“老夫人,陛下、陛下来了。”
闻言,老夫人双手一抖,手中的长香就拿了落在了地上。
她赶紧转过身来,跪地磕头。
“陛下,不知陛下亲临,奴家给陛下请安!还望陛下不要怪罪奴家!”
独孤桀端详着南宫夫人的身子,见南宫夫人清瘦了许多,脸颊无肉,颧骨都突了出来,心里一阵不忍。
“夫人不必如此惶恐,朕路过将军府,想来看一看,才知道老将军竟已离世。不知道老将军去世几日了?宫中那些狗奴才,竟从不曾知会过我。待我回宫,定要拿他们问罪!”
南宫绝老将军为洛王朝鞠躬尽瘁一辈子,他死了,身为天子的独孤桀理当来给老将军送最后一程。
该死的!
那些人竟然没有告知他!
若仙儿回来,知道他竟没有出席老先生的葬礼,肯定是要怪罪他无情无义的。
南宫夫人听到独孤桀这话,表情一阵悲痛,想说点什么,但又不忍把话说透彻。然而老夫人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独孤桀的眼里,就被他解读成了另一种意思。
老夫人与老将军情比金坚,一辈子连争吵都甚少有过,在这偌大的京城,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老将军仙逝,老夫人心里定然是不好过的。
独孤桀说:“我来给老将军上一炷香。”
他走进正厅,取了三炷香,刚点燃,便听到一道男音说:“夫人,听说陛下来了,陛下他...”
南宫绝话没说完,便看到了垂头站在灵位前的天子。
整个人当场惊呆,面无血色!
而独孤桀双手握着三支香,听到了老将军那熟悉的嗓音,他难以置信地回头望过去。看到老将军站在门外,而阳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这人有影子,是人,不是鬼。
既然老将军还活着,那...
独孤桀想到了什么,他双手猛地一用力,手把三支香都给掐断了。
“陛下...”
南宫夫人跟南宫老将军都担忧地注视着独孤桀,表情充满了悲痛与不忍信。
独孤桀慢吞吞转过身来,终于将实现挪到了那灵位之上——
镇国大将军南宫仙之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