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公公想要剿匪的意愿,无疑是很好的。
只是。
意愿是一回事,现实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纵然丁公公与之以前的镇守相比,能量很大,锋锐也很足,更是有着不弱的‘圣眷’,无论是京营,山东,青州,包括莱芜、沂源周边的地方上,都是纠结起了一帮人手。
可说白了……
剿匪这种事情,那肯定不是捕快的主要责任,而是‘军兵’!
虽说国朝此时,‘军’和‘兵’并不是一回事。
‘军’指的是那些苦哈哈、穷军户,兵才是打仗的主力,各地各种途径招募的战兵。
但这玩意儿与他李春来此时关系并不大。
他只需把握住他能把握住的东西便是足够了。
换言之,此次剿匪,先不论何时何地,李春来他们这些捕快,都是干杂活的杂役!
纵然一定会被当枪使,乃至是当炮灰,却是并非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是大义方面。
另一方面,也是更为核心的,便是去哪里剿匪!
若是出了沂源,调去博山乃至是临淄、蒙山山区,那,显然就超脱了李春来的职责范围。
而若是在沂源境内,包括李春来的老家泉子村附近、那‘三不管’的地带剿匪,那说法就更多了。
谁毕竟都不是傻子。
丁公公就算牛匹,也不可能让李春来他们这种连像样兵器都没有、更别说铠甲的捕快们,去强攻土匪老寨子吧?
说完了这两个核心点,纵然杨德山有些地方没敢说的太直白,但李春来这边却是尽数领会,心神大震。
他之前便是思虑到了一些这方面的东西,此时杨德山完全说出来,无疑让他更条理,也更为的踏实了。
杨德山看着李春来振奋的模样,心情也是好了许多,但面色却又郑重起来,低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三儿,你是聪明人,舅都没想到,你能这么聪明。
这话,舅本来不该跟你说。
可是,要不说,舅心里不踏实,更觉得对不起你。
今晚回去之后,舅这边便尽力给你使劲,让你早些把职位落实下来。
另外,你这次锋锐太甚了,得罪人不少,接下来便得收着了。
咱们在江湖上混,在这世道上混,永远要记住一点,少说话,少冲动,永远要多留个心眼!
另外,关键时刻,屁股要摆正,绝不能三心二意,这是大忌,切记,切记……
还有,哎……
舅其实有一肚子话,想跟你说,可真到了这个节骨眼,舅都不知道说啥了。
总之,你记住舅的话,咱越是往上,越是光鲜,便越要小心谨慎,财不露白,能不能得罪人的时候,咱就不得罪人,而是多多修桥铺路……”
杨德山这回俨然是动了真情,话虽略有点零碎,却都是他的人生经验,很是真诚。
李春来听了也是止不住的点头,笑着把银子又收起来:“舅,那这银子,三儿就不着急还您了,我想多搞些好狗!这些狗,以后可能都是我的本钱!”
“嗯?”
听李春来这么说,杨德山不由一个机灵,旋即心情不由更好,甚至有茅塞顿开之感,大慰道:“三儿,你小子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这茬,别说舅想不到了,怕是整个沂源,乃至咱们青州,都没人能想到啊……”
“咚咚咚……”
正当爷俩又要说话间,外面忽然传来急速敲门声。
这让爷俩面色都是有变。
两人相视一眼,李春来故作不悦道:“谁在外面,吵吵个什么?”
片刻,洪斌的声音传进来,“三儿,出了些事情,外面来了几位官差,说是要你立刻去衙门,大老爷要见你……”
李春来登时又与杨德山相视一眼。
杨德山的面色止不住的便是变了。
他已经想到了,大老爷那边或许会所动作,却是没想到,大老爷那边的动作居然这么快,今晚便是要见李春来。
这……
李春来自是注意到了杨德山的表情变化。
说白了,今晚这都是‘连环扣’。
如果杨德山没有表露出他的真诚,那此时的这个消息,俨然就是打他的脸了。
好在杨德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李春来也忙恭敬道:“舅,您跟咱们那位百里侯相识不,他是个怎样的人?”
杨德山这时才稍稍缓过来,忙是急急低低的给李春来解释起来。
……
夜空中飘洒着如丝的细雨,空气湿润的同时也有点凉了。
李春来在酒喝了一半的洪斌、陈六子、刘黑子、山子、小金子等人的陪同下,再次来到巍峨的沂源县衙之外,一时也有些止不住的感慨万千。
真正走到这里,他才是明白,这一路,到底是何等艰难!
“哟,三儿,不是,三爷,您来了。快请,快请进。兄弟们,来来,先进来喝完热茶,暖和暖和身子。”
李春来等人还没来的及进衙门里,这边,明显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在这边猫着的王五便是舔着脸、大笑着迎出来。
这让洪斌等人都有点受宠若惊。
李春来的嘴角边不由也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想起了那位大贤的一句著名诗词:“春江水暖鸭先知!”
古人诚不欺我也!
笑着与王五寒暄几句,丢给他几钱银子,让他照顾洪斌等人,李春来便是大步进了县衙门内。
王五本来想亲自引领李春来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