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东方晗雪袖风一拂,窗子应声而开。
窗外的月光,明亮的打在一角屋檐上,将那屋檐上的琉璃瓦照射的透亮,就在那明亮中,一丝黑衣飞舞绽开,层层叠叠的随风翻飞,似在空中开放的黑色曼陀罗,吸收着月之精华,散发着夺魂摄魄的色彩,绚烂着她的眼,却寒光依旧。
倏尔,却见他自怀中掏出个小绣囊,兀自抬到眼前细细凝看,稍稍眯眼,看那做工质地却像是当日她送他的那个。
东方晗雪笑笑,这块木头,什么时候能开个化?有心事却总是藏着掖着的,闷在肚子里,都快憋成个闷葫芦了。
风吹过,发飞扬。
东方晗雪一个旋身,以完美的姿态站在屋檐之上,
她扬起头,红袖一拂,一截雪白似藕的手臂抬了起来,透明的水珠从她手中的酒壶中射了出来,打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琼浆流泻,却尽入了她的檀口。
她摇摇手中的酒壶,娇笑出声,“刚刚闻到了酒香,不小心勾出了馋虫,可是我的酒喝完了,只好来像你讨一杯,不知万俟公子能不能施舍给我这个江湖落魄客两口酒喝?”
江湖落魄客?
万俟轩不禁失笑,
她要敢说穷,世上又有几人敢说自己富有的?
他顺势一抬手腕,手中的被子滴溜溜的转向她,东方晗雪手指一招,他的酒杯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乖乖地落在她的手里,掌心一翻,酒已经落了她的肚。
“好酒!”她轻笑着,手一抬,酒杯已经飞回万俟轩的掌中,“不愧是万俟。连酒的滋味都那么醇美,只是这在这么冷的冬夜喝酒,你不嫌冷么?”她挑挑眉,望了眼只着中衣的某只。
万俟轩只是笑了笑,他屈起单膝,黑亮的袍子展开平铺在身下,双目微阖,脸上的波澜已消,转瞬,已是神色安然自在。
东方晗雪靠着他也坐了下来。凝眸看他,道:“还在为今日的事怪我?”
万俟轩听闻,瞳眸斜视而来。面上带笑,并没有丝毫恼怒,“怪你教训那几个女子?”顿了顿,他道,“你做事自有你的道理。我倒不至于因为这种小事同你置气,我知道那几个人是地宫的人。”
原来他都知道。
东方晗雪双手抱膝,淡淡地凝了一眼一院的落梅。
“陪我坐会儿吧。”万俟轩一条手臂横过来,巨大的惯力环住她整个身子,一下将她揽在了怀里。
“方才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冷了。”耳畔边阵阵灼热,他一手揽住她肩头。整个身子像是拼命想要汲取暖意般,朝着东方晗雪窝过来
俊脸埋入她颈间,如此亲昵的动作让东方晗雪怔住。
“万俟……”
她不敢乱动。目不斜视地说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万俟轩垂在她颈间的双眸微抬,单手撑住脑袋,睨着东方晗雪说道,“在你眼里我的酒量就这么差?”
东方晗雪淡淡一笑。“或许还真不怎么样。”睨了一眼他手里执着的酒壶,“哪弄的?如此清醇浓郁的酒没有个把年头。怕是酿不出来!”
万俟轩晃晃酒壶,一笑,“鼻子倒还挺灵,五十年的寒潭香刚拆的封。”曲着腿又就着壶嘴灌了一大口,东方晗雪却突然生出丝促狭之意,看他笑成那样,怕是客栈老板要肉疼了,果然,他接着道:“今天去酒窖转了一圈,想不到在这样的小店还有这种年头的美酒。”
“人家就这么一坛你都不放过?”
他若无其事地拂了拂身上的落雪,“反正钱已经付了还怕什么?”
东方晗雪嗤笑,这人若是无赖起来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万俟轩放下手,身子躺了下去,“当喜欢上一个人后会怎么办?”他拿着手中的酒壶摇了摇,喃喃道:“我想要的,也只不过是一个能和我相守一辈子的人罢了。”
东方晗雪转过头去,由先前的震惊渐渐转为几许期许,万俟轩先前过的便是刀剑利刃上滚过的日子,而他也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一生只一人?”
“你不信?”他轻轻拧眉,神色认真地说道,“只要是合适的,一个便已足够。”
东方晗雪静静地睨向静谧的小院,边上,阴影处的积雪犹未化开,而她并未觉得冷,小脸别向万俟轩,“我信,”她轻声呢喃,目光望向云端,“不用三千宠爱在一身,只需要,平平凡凡,找到一个能伴我共枕眠的人。”
“只要你想,便可以。”万俟轩那双纯净剔透的眸子毫无预警斜视而来,望着她满面突然沉寂下去的默然,他倏尔坐起了身,“我不能允你这锦绣山河,但是,我能允你一生不负!”
东方晗雪面色微惊,万俟轩却一下执起了她的手,“相信我。”
……
东方晗雪回到屋子时,芳华正手捧着一束寝衣立在床前,她朝那头瞥了一眼,并未理会。
她利索地褪了披在肩头的大氅,问道:“可查着了今日那几人的行踪?”
“查到了,在城西近郊处,有一处隐秘的山洞,那几个人进去后便没了踪迹。我们的人进去探查了一番,却是一无所获,只怕是这洞里别有乾坤。因此,我已经派林芝他们守着了,只要一有人从里面出来,便会立马通知我们。”
“嗯。”
芳华仍杵在边上并未退下,他两手拧着衣角,双目却满含希冀地落在东方晗雪身上。
东方晗雪余光睬过芳华的侧脸,自然也知道他心中所想,她按了按太阳穴,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