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闻言一愣,心说:这我怎么知道!
然而发问的是皇帝,他当然不能也不敢这么回答。
仔细想了想,刘季迟疑道:“或许,与英国公府有关。”
比如目光恨不能黏在黄宜安身上的张澜。
然而此事关涉黄宜安的闺誉,即便问的人是皇帝,他也不能胡乱揣测应答。
祁钰听罢,瞅了刘季一眼。
这不废话吗?
小姑娘明明白白地告知宫礼是跟张溪学的,能不跟英国公府有关吗?
转念又一想,五丈风即便是再声名在外,到底也只是一介商贾,在开国功勋英国公府面前完全不够看,因此刘季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见从刘季这里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祁钰便也止了心思,道:“听说黄小姐出手,价格都在百两之上。既是如此,冯林,你且取二百两银票来。”
刘季慌忙躬身道:“黄小姐为小人专请,酬劳自然要由小人支付。怎敢劳烦陛下?”
“朕富有四海,还不至于为了这两百两银子贪你的便宜。”祁钰高贵冷然地回绝了。
他请人作画,银子自然得由他出。
冯林已经取了两张百两银票来,笑着递给刘季。
刘季不敢不接,只得躬身受了,再三谢恩。
“你若是真心感激朕,不如就请朕去丰乐楼一品民间美食,如何?”祁钰很给面子地笑道。
冯林捏了捏瘪瘪的荷包,没有拆穿皇帝阔气赏人,眼下囊中羞涩,大约吃不起丰乐楼酒宴的现实。
“多谢陛下赏光,这是小人无上的殊荣!”刘季欢喜应道。
跟皇帝同席吃过酒,对于他和五丈风来说,可是最有效的宣传。
虽然事实是,皇帝坐着悠然品尝珍馐美酒,而他则站着赔笑布菜。
不过,伺候皇帝也不是人人都能享有的殊荣嘛!
等酒足饭饱后,祁钰大方地将桌上没动过多少的酒菜全都赏赐给连茶都没有喝过一口的刘季,只随身带着美人图,施施然下楼离开了。
回宫的路上,祁钰叮嘱冯林等人:“万不可对外泄露,朕拿两百两银子买的这幅美人图!”
母后和张首辅一向对他要求严格,每个月他能自由支配的银子都是有固定数额的。这两百两银子可是他为数不多的个人积蓄的一部分,即便是母后和张首辅知道他花用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要是知道他花了两百两银子就买了这么一张美人图,那可就说不定了……
冯林等人自是恭声应诺。
然而等一回宫,应付完李太后之后,冯林转头就把这个秘密悄悄告诉了干爹冯永亭。
冯永亭思索片刻,问:“陛下是爱那幅美人图,还是……”
爱画美人图的人。
冯林明白冯永亭话中的未尽之意,连忙躬身答道:“陛下没说。不过,孩儿以为,图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言下之意,皇帝爱的是画美人的美人。
冯永亭也是这么想的,遂点点头。
冯林小声问道:“那此事,干爹会告知张首辅吗?”
当年冯永亭和张首辅联手挤走了当时的内阁首辅高珙,并借机将时为末辅的张圭推上首辅之位。这些年来,两人更是合作无间,内阁的票拟,只要是出于张首辅授意,冯永亭作为辅佐皇帝批阅奏章的司礼监秉笔大太监,都会批红准允。
此事或许关系到立后,如此大事,双方当然得事先通个气。
冯永亭也是这么想的,但谨慎起见,他还是叮嘱道:“此事容我再想一想。陛下那里,千万不能露了痕迹。”
否则,违逆圣旨的罪名一旦扣下来,不但冯林保不住,连他都要跟着吃挂落。更为重要的是,往后再想要在皇帝身边安插人,可就难了。
冯林不是头一回干这样的事情了,十分谙熟,点头应下。
接下来的几日,冯永亭记挂此事,不着痕迹地观察皇帝的一言一行,却并未发现任何端倪,便自心慢了下来。
皇帝是他一手带大的,即便是李太后,都未必有他和皇帝相处的时日多,所以冯永亭自认为对皇帝十分了解——抛开帝王的身份,那就是一个乖顺听话、无甚心机的普通少年。
这样的人,是藏不住心事的。
或许,皇帝是由于不谙世事,这才会当了冤大头,花两百两银子,就买了一幅随便一个宫廷画师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的美人图。
……
宫中一切安稳如故,黄府却突生微澜。
那日黄宜安从五丈风归家之后,王氏便连忙将她拉进内室,低声问道:“今日怎么样?”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黄宜安却明白王氏问的是她和张澜之事。
今早张澜跟随张溪一起来接她的时候,非但没有避着人,反而特地给母亲问了安。少年郎沉稳大方又清俊挺拔的模样,博得母亲赞不绝口,笑得比廊下开着的木槿花还要灿烂。
想到五丈风后院门外那辆特地等待自己的马车,黄宜安不禁露出了笑容。
虽不是女儿家怀春的娇羞,却也眼波微漾,暖意薰薰。
王氏看了,心中大悦。
怕闺女不好意思,王氏便体贴地放了人,转头便将阿梅叫来,将今日之事一一细问。
得知张澜对待黄宜安尊重又体贴,王氏不由地长舒一口气。
但是听闻明缃闹了过去,又当众和张池拉拉扯扯的,王氏便凝了眉,半晌,吩咐道:“此事关涉明小姐闺誉,万不可再提。”
至于和英国公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