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几天病,紫冰渐渐好了,就忍不住跑出南清宫去。紫冰此次的病是普通的发烧,之所以拖了好几天才见好,主要是她的心病所致。没了心气,病也就好的慢了。
所以今天她提出想出去转转,紫云很开心地答应了,还派人为她驾车。
紫冰去大相国寺找到紫貂,开门见山地问:“你之前就知道是谁用花溪草害我?”
“你刚受伤时,我们也不知道。我在辽国抓到细作,陆陆续续又有些别的证据加在一起,猜的……”
紫冰并没有看紫貂,微微仰头望着远处,好一会儿回头对紫貂说:“多谢你们瞒了我这么多年!”
紫貂和紫冰虽长年不在一块,对她的个性还是了解的,见她这样冷冰冰的感谢,似乎更像是怨恨,忙解释道:“当时你的伤太重了。师父怕你受不了,严令我们不能说。”
紫冰知道紫貂误会了,由衷地对他笑笑,平和地说:“师父说的对。人总要有点念想,才能支撑着活下去。真的多谢你们!”
“师妹——”紫貂看出她真心道谢之后的落寞,道:“也不是没有路走。”
紫冰眼睛微微一亮。
“这次你如果不能全身而退,就去辽国吧。我在那儿给你安置好。”
紫冰轻笑道:“大宋这么大,还用得着去辽国?我又不是辽人?”
紫貂读出她的不屑,道:“师妹,你我自小不合,看起来是因为紫云。可仔细想想,你我何尝不是一样的人?正因为我们什么都没有,所以太怕失去了……这些年,我在辽宋的夹缝中生存,倒是更明白了。”
紫冰有些惭愧,喃喃地问:“明白什么了?”
“我是辽人。可是我的父母早就不在了,是大宋的子民养育了我。我无所谓辽宋,只是凭良心而为。我不想让两国打仗,因为死的都是我的亲人。澶渊之盟这十来年,有福的是老百姓……”
紫冰问道:“所以?”
“辽国需要一个交代。所以水犹寒是保不住了。这些外交上的利害平衡,你该比我更明白。”
紫冰咬着嘴唇沉默了须臾,对紫貂道:“师兄,我会处理好的。如果不能,你说的我会考虑。多谢你!”
“别难为自己。”
紫冰点点头,又道:“那件事还有时间。眼前,需要师兄帮我查一个人。”
“谁?”
“红豆。”
紫貂见紫冰似乎着急着要走,又问:“你还要去哪儿?”
“聚景楼。”
“青楼你去不方便,还是我替你去吧。”
“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紫冰回到南清宫,见只有紫云在,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王爷去呼延王府了。”
“他去呼延王府做什么?”紫冰本是顺口接一句,话出口就意识到自然是为她的事,哀哀地说了句:“何必多此一举呢?”
“自己的妹妹在外受了欺负,总要有个娘家人出头吧。”
紫冰心中如波涛汹涌,她动容了一时,才道:“都过去了。”
南清宫似乎是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宫里却不平静。皇上病好了以后,又后悔生病期间给皇后的权力太大,削弱了皇上至高无上的威严。加上莲花庵的事件中,国舅牵扯其中,又有各州县的真凭实据。皇上似乎更加相信自己的梦境和宫中的传言。
他对皇后产生了忌惮,不但刻意疏远,似乎产生了废后的念头。这念头即使没有宣之于口,对于善于察言观色的刘娥来说,绝对是个危险的信号。
刘娥不是个沉溺于往日得失不可自拔的人。她和紫冰一样,似乎都因为身后没有退路,只能往前走。觉察出皇上的异心,刘娥主动脱簪请罪,对皇帝恳切道:
“国舅的事,皆因臣妾而起。妾卑微蒙皇上错爱,富贵已极,断不敢忘恩!”
刘娥叩了一个头,又道:“臣妾多年没有生育,宫中皇子凋零。多有传言说是臣妾戕害皇子。皇上是臣妾的天,皇上的孩子就是臣妾的孩子。臣妾怎么会害他们?”
刘娥又是惭愧又是委屈,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众口铄金。连国舅都相信了流言,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糊涂事。如果皇上不信臣妾,臣妾也毫不怨言。请皇上废了臣妾皇后的封号,另觅名门淑女,绵延后嗣。臣妾愿意去西京陪伴宋太后,也算是替皇上尽尽孝心。”
刘娥说完,叩头再拜:“这是皇上册封皇后时的金册金印。臣妾完璧归赵。这儿还有臣妾的请辞奏疏,请皇上过目。”说完不等皇上回答,行了礼就径自退下了。
刘娥这样以退为进,一来撇清自己与国舅的罪过无关;二来辩白自己与宫中传闻的关系,换取皇上的信任;三来虽说是请辞去为宋太后守灵,也是提醒皇上——当年是她帮助皇上解决了安置宋太后灵柩这样棘手的难题。
她之所以敢下这么大赌注,就是拿得准皇上一定会念及旧情心软下来。不为别的,这些年她已经不仅仅是以色侍人的解语花,更是皇上前朝后宫的好帮手。
更重要的是,这次她不仅在后宫请罪,还正儿八经地上了奏疏。这就不仅仅是皇帝的家事,是前朝大臣也能参与讨论的国事。她就是想借此看看,前朝后宫有什么可用之人。这时候,更容易看清谁是自己人。
前朝缄口不言,说是皇上的家事。实则是皇后的党羽遍布朝廷各个部门。这些人虽不像丁谓、王钦那样赫赫熏天,也不像曹利用、钱惟演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