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旬月,赵普就撒手人寰。皇帝听闻消息,竟也老泪纵横。皇帝给予了赵普极高的丧礼,派鸿胪寺卿专门负责丧事。皇帝更是亲自撰写了神道碑、钦封谥号忠献,并辍朝五日以示哀思。
一代英豪就这样落下帷幕,皇帝为了彰显君臣的情谊,自然要封赏赵普的后人。谁知赵普的两个女儿执意要出家。
皇上找来曹彬去赵府劝解。曹彬道:“皇上知道,臣的女儿是魏国公的孙媳。小女早已劝过。咱们这些老人家说话,怎比得上她们闺中说的亲密。臣怕是难当此任。”
曹国公委婉拒绝,倒是提醒了皇帝:“是了。姑娘家的事还是请女人去说的好。佘太君……杨家跟赵家往来不多……有了,让郑老王妃去劝劝。”
郑王爷是和赵普一同追随太祖打天下的,年龄资历都相当。现在郑王爷不在了,郑老王妃虽居外城深居简出,但威望仍在,让她去劝再合适不过了。只是郑老王妃也没有劝住,皇上只得亲自到府上劝解。
可两个女儿铁了心的要出家,说是为父赎罪。皇帝知道赵普的心病,只得应允她们,赐号长女智果大师,次女智圆大师。皇帝眷顾她们,想让她们就近在京城的尼姑庵出家即可。
二女却说:“凡事都有因果。我们回京路上曾经在觉真寺险些遇到不测,承蒙好心人出手相救,这也算是佛祖机缘点化。我们姐妹就去那里修行吧。”皇帝见再劝无益,只得答应了。
一切丧葬事宜安顿妥当,赵普的两个女儿智果智圆就在觉真寺剃度出家,拜在老方丈香严大师座下。皇帝着八王、曹彬等一众皇亲国戚前来观礼。
曹国公于公是和赵普一道奋战的开国元勋,于私是儿女亲家。在赵普重病期间却从未探望。只是在葬礼时,与同僚一道吊唁了一番,对待赵家家眷也只是礼敬而客气,并不亲近。
今日二女剃度,随行人员或是像佘太君宽慰赵普的夫人和氏,或是感叹人世无常。独曹彬一人偷闲在寺中逛,遇着与八王夫妇同来的紫冰,招呼道:“丫头,你跟佛寺很有缘啊。”
“是,我从小在寺庙长大,自然亲近些。”
“上次小女遇事,还得多谢你。”
紫冰忙躬身道:“国公见外了。只是碰巧。没想到……”
“没想到我和忠献公还有姻亲。”
“是。”紫冰也听八王说起曹国公的有意回避,仰脸朝大殿方向示意,问道,“那国公不去劝劝?”
曹彬微微笑笑,低头径直向前踱步。
紫冰紧跟几步,问道:“国公这也要避嫌?”
曹彬略略回头瞧她一眼,伸手轻轻地虚了一声,继而才缓缓道:“丫头,我上次教你的你都忘了?不要只顾眼前,要看清每一步在整个棋盘中的位置。”
紫冰站在原地回想了一会儿,醒悟道:“魏国公是要助……”
曹彬点点头:“独木难支,尚且不用理会;若双木成林,就会让人忌惮。”
曹彬望了望紫冰,撇下一句“要学会——藏。”背手而去。
智果智圆两位出家的事尘埃落定,随行的亲贵家眷也就逐渐散去了。后续一切安顿妥当,八王招呼紫冰回去。
紫冰道:“我今晚想住这儿。”
“还是回去吧。你姐姐已经陪和夫人她们先走了。”
“我就是想在这儿住一晚,以回报那一晚老方丈待我之心。放心吧。”
八王点点头:“好吧。今晚我也住这儿了。”
傍晚,八王礼佛回来,经过紫冰的房间见没有人,还是有些顾虑,正要找。就听见传来一声:“诶——”
八王抬头见紫冰坐在房顶探着身子叫他,道:“你在家也就算了,在这儿也……”
“你上来不上来?酒杯我都给你准备好了。”紫冰端着个酒杯,心情很好地耻笑道,“哦,对了,你上不来。”
八王一时语塞,还没找着话教训她,就听紫冰示意祺瑞祾瑞:“你们——还不快把王爷弄上来?”
八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祺瑞两个架上了房顶:“你们——回去就把你们换掉。”
紫冰撇嘴笑笑:“装什么装?”
祺瑞也笑道:“王爷里平时总说姑娘不敢惹,我们怎么敢?”
紫冰倒了一杯酒递给八王。八王很拘谨地扶着屋脊,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接着酒杯:“哪儿来的酒?”
“赵家带来祭奠用的,我随便拎了一壶。”看八王坐的不自在,紫冰道:“放心坐着吧。我能让你摔着?”
八王略略放松了些:“你怎么总爱坐屋举头三尺有神明。小时候不懂,不开心的时候就爬到房顶上,以为神明会更容易看到我的委屈。久而久之,觉得这还是真是个安静的所在。而且,会让你看东西的眼光跟平时不一样。”
两杯酒下肚,八王也放开了些,这才放眼四望。靛蓝的天空上有大片的云彩缓缓划过,这寺庙周边没有村落、没有树林,倒是看的更远,离天空也似乎越近。
紫冰端着酒杯遥遥一祝:“怎么样?视野不一样吧?”
“还真是。在这看离运河倒是不远。”
“是啊。前不久,赵普还跟你说起洛阳、汴梁的兴衰与运河的联系。真是恍若隔世。”
八王喝了酒仰头叹道:“一代巨星就此陨落了。”
“我听说一颗星星陨落,就会有一颗新星升起。你说这朝中会是谁?”
“我也说不准。这世间事谁能说得清。我以为会是寇准,可皇上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