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入葬,新皇入主皇城,似乎一切都归于平静。晚间,守完头七的王公大臣们依次离开。
八王和燕王走出宫门,八王妃燕王妃和紫冰已在等候。紫云迎上去:“一切都好?”八王刚点点头,紫云的眼泪就如汴梁城春末的风吹落英,簌簌落下。
“好好的,哭什么?”八王知道这一天一夜的经历,让紫云五味杂陈,轻轻拍着她的背趣道,“瞧瞧紫冰还没哭呢,怎么一时倒像个孩子?二哥二嫂会笑话的。”
紫云方觉得燕王夫妇在侧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抹了眼泪,向燕王问安。
燕王妃笑道:“你们倒像是新婚夫妇!”
紫冰道:“本来就是新婚嘛。”
八王冲紫冰的脸瞧了瞧,笑道:“不生气了吧?我也是一时情急。”
紫冰并不理会。
燕王没想到一个小姑娘敢这样对待八王,对八王示意道:“这?”
紫冰丝毫不顾燕王在侧,兀自摸着八王手中的金锏笑道:“可算是物归原主了,我的罪责已满。不相欠了?”
八王知道她早已释怀,笑道:“不相欠了。你拿着吧?”
“我不要,怪沉的。”
紫冰说完径自上车去了,留下燕王一脸错愕:“这也太……”
八王和燕王同车,紫云紫冰与燕王妃同车。路上,八王道:“二哥,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四弟啊,你怎么最后就……”
“二哥,一是形势所迫,再者我也想明白了,那个位置也没什么好的。”
“四弟啊,你忘了父皇?”
“二哥,你我兄弟好好地活下去,才是长久之计。你想想看,杯里有毒,暗害我们的人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敢轻举妄动?”
燕王骤然想起当时的一幕:“你是怎么知道酒里有毒的?”
“是那根银针告诉我的。”
“那根银针?不是你放的?”燕王见八王微笑反应过来,“是紫冰。她怎么知道的?”
“不清楚,还是回去问她吧。”
回到南清宫,府中只亮了微黄的几盏灯,见八王一行回来,管家齐平方着人添灯增亮。几人进了正厅,齐平回道:“国孝头七,不敢轻易生火做饭。属下只准备了些点心,王爷王妃先垫垫。”八王几人也累坏了,早不知饥饱,就点点头:“这样就够了。”
燕王喝了口茶,就问:“四弟,我一直想不明白,若是元侃,他怎么会对自己下毒?若有歹人想暗害,元侃软弱,毒害了你我,正好可以做傀儡。又怎么会对他下毒?我瞧着元侃的样子很是惊慌,想来事先是不知道的。”
没等八王开口,紫冰端着茶在旁边漫不经心地接上一句:“他的毒是我下的。”
“紫冰,你?”一语一出,紫云也惊了。
燕王想起进宫之前紫冰志在必得的气势,还有她成王败寇的说辞,忽然又惋惜起八王浪费了紫冰的筹划。他自认为看懂了她,道:“你是要毒死他,助德芳一臂之力?”
“没有。”
“那你要……”
“我只是想让新皇和我们坐在一条板凳上。”
燕王蹭的一下站起来,手指着远处:“我们怎么会和他在一条板凳上?我们是对头儿!”
“王爷、八王、太子、元佐、甚至元佐的儿子,都是这盘夺嫡大棋上的棋子,谁也别想置身事外。我见姐夫的杯子被动过,开始以为是太子一派暗做手脚。”
“所以你就……”紫云有些心惊,责怪道:“冰儿,你也太视人命如儿戏了。若不是……”
“死不了!”紫冰不以为然,“就那么一丁点毒酒送不了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搁在桌上。
“又不要命,又要下毒。你这是想哪样?”燕王妃一头雾水。
“我就想:若是太子,中毒那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定是有人想让鹤蚌相争。可,谁是渔翁?”
一句话问住了所与人,紫冰接着道:“只有让太子处于同样的境地,让他感受到同样的危险,才能够平衡势力、达成和解,共同对付第三方。”
八王深以为是地点点头,问道:“你觉得会是谁?元佐?他不是那样的人!”
“是他才好呢。他儿子在我手里,进退有据。”
这是八王几人始料未及的,众人皆惊:“允升?他还是个孩子!”
“我不能让姐夫冒险!”紫冰理直气壮,“放心吧。我把他安置的很好,只是以防不测。”
从之前的“还皇位”到宫里的“步步为营”,而今谈起种种博弈算计竟这般轻描淡写,似乎只是平日对弈的一局棋。
燕王对紫冰刮目相看,心中只恨身边没有个这样得力的帮手,又恨之前轻看了她没有好好筹谋一番,或许太祖一脉夺回皇位不是难事。燕王心内翻滚难平,一时只看着她不说话。
八王由衷道:“元佐不是那样的人!看来我们还真是少算了一路人,赵家之外的人。他们才是最大的敌人。不过昨晚这一闹,新皇已经跟我们坐在一起了。”
紫云拿着小瓶子又闻又瞧了半天,见大家把话说明白了,方问:“冰儿,这毒酒哪儿来的?”
“姐姐,你就是太仁慈!还说我把人命当儿戏。这是赐给宋娘娘的毒酒!”
八王夫妇登时紧张起来,紫云问道:“怎么回事?你见我时只说娘娘安好……”
紫冰便把前夜发生的事情说了,八王切切道:“母后这境遇堪忧啊。”
“放心吧!想来是没事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