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锵,锵”
“噗,噗,噗”
“哗啦,哗啦”
前院里,一阵阵繁杂扰人的声音,让躺在床榻上的段斯续翻来覆去,无论怎样再也睡不着。
此刻是卯时末,段斯续慢慢坐起来,她歪过头去看着窗外,今日是个秋高气爽的明媚日子。
她根本不用去看,也知道前院里弄出动静的是谁。
自从上次废庙的一别,僵尸叶楼几乎日日都要来找段斯续叙一叙。
起初的时候,段斯续极为烦闷,可是每当她要驱赶叶楼的时候。
他却总是一脸哭唧唧的格外委屈,却是说段斯续最为受不了这个。
于是,她心软之下,就一次又一次的任由叶楼留下来叙一叙。
叶楼也厚脸皮的缠着段斯续,前后左右的逗她开心。
不过想来,方才那个梦却是这样的触目惊心和真实!
那一剑刺穿段斯续的心脏时,她甚至听到了血流声,就那样在自己的眼前喷出很远。
她不自觉的捂着自己的心口处,她甚至害怕那颗滚烫跳动的心真的不见了!
可是,在梦中当她拔出那把剑时,她低头看去,竟是闪着白光的遗落之箭!
就躺在自己的手里,她觉得此时的手心都是那支箭的冰冷。
“好真实!”段斯续举起自己的右手,出神的望着自语道。
“阿续,小阿续!快来,快来!”
“今日且是个好日子。”这时,在楼下前院的叶楼向二楼大喊道。
段斯续被这一声呼喊打断了回忆,她揉了揉太阳穴,晃了晃脑袋回应道:“来啦!来啦!催命一样!”
她拿起搭在床栏杆上的外衣,站起身来,先是走到铜镜前。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穿上玄色的外衣,内里是一件暗红色束腰长衫。
简单梳起一个发髻,用一支木簪子别一下便可,她从来都不喜艳色衣物。
段斯续走出门,她抬头望去朝霞满天,竟有些刺眼。
她抬起胳膊挡在眼前,很久没有这样站在阳光下,她不习惯。
须臾,她来到楼下的前院里,边是低头打理着衣摆,边是说道:“有话便说,啰啰嗦嗦的,好生麻烦。”
却只听见叶楼喊道:“快看。”
段斯续抬起头时,便被眼前的这棵白玉兰花树给吸引住了。
叶楼竟是在院子的东侧石桌旁栽种了一棵玉兰花树!
段斯续有些惊讶的走到树下,她抬头看向墨绿色如翠玉般的树叶。
绽放的白嫩色玉兰花,随风微微飘摇着,沁人心脾的花香萦绕在段斯续和叶楼的身边。
“你一清早来此,便是为了种下这棵玉兰花树?”段斯续看向叶楼问道。
他的脸上有些泥土,卷起的宽大衣袖也略沾染了些脏。
“是。”
“这颗玉兰花树的种子不是寻常一般的,所以在这深秋也能开放。”
“但是,我总觉得,应时而生的花,才最为真实。”
“隧而,我用了些法术,取走了它的灵根。”
“结果变成了一棵平平无奇的玉兰花树,同我一样,哈哈哈哈。”叶楼憨笑道。
段斯续不知为何,心下竟是一股暖意涌上来,这便是在意吗?
她自己问着自己,这是牵挂?
这种亲切的感情,段斯续从第一世出生至此之前,从未感到过。
“不,很特别!”段斯续微微笑道。
叶楼一愣,他看向段斯续的笑容,于他如同旭日暖阳亦会发光。
“你喜欢便好。”叶楼柔声道。
“谢谢,兄长。”段斯续灿然的笑着轻唤道。
叶楼霎时顿了顿,微微点点头说应:“嗯。”
他竟是有些失落和怅然,那一声兄长,其实不是他最终的盼望。
是,这不是他所望所想,然则他似乎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很想大声对面前这个女子说一句:我心悦你!
但是,他不敢,他怕一旦说出这句话后,便会连这眼前仅有的相见也抓不住了!
“叶兄,不如你去寒泉内洗一洗。”段斯续想了想,看着叶楼一身的泥巴脏污说道。
“呃,好,好,哈哈哈。”叶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实很是失礼,便赶紧向后山走去。
段斯续微笑的看着远去的叶楼,摇了摇头自语道:“也不知要一件替换的衣物。”
“着实粗心大意。”
说罢,她便回屋拿了一套灰色衣服,去往了后山的阴阳泉。
片刻后,段斯续又回到了那玉兰花树下。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现在满院皆是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是很熟悉,或许是叶楼误打误撞,又或许是他亦是同她一样也喜欢这玉兰花树。
总之,这是段斯续最爱的花儿,从生到死,从无到有,乃至天荒地老,都仍是她的最爱。
她走到树下的石桌旁坐了下,一阵秋风乍起,吹的花瓣纷落了几片。
段斯续接在手里看着,这花瓣好似羊脂白玉一般光滑,细看去还有数不清的淡黄色纹理。
她小心翼翼的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花瓣,好似这是一块珍宝一样。
洗好的叶楼回到了前院,他看到了这一幕,愣愣的定在了原地。
他从腰间拿出那张符看着,虽是那日他未有见过她的样貌。
但是他知道这道观里住着的就是她。
因为,那让他永生永世都不能忘记的声音,他早已深深的刻在了脑中。
“阿续。”叶楼笑着大老远便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