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梁君驻足,深深望了眼他刚才的位置,他心有感慨,道。
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能再相见,不过思君,你永远在我身边,绝不会与我分离,从此替你用我双眼,看遍大好河山。
山腰间马夫将马绳捆于树干,自己也坐在一旁,等待二人之时犯着迷糊。
“启程,回府。”钟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道。
马夫身子一颤,一只手擦干净嘴角的口水,急忙起身道:“好嘞老爷!”
安置好一切后,梁君钟逸二人重上马车,不过归途中两人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梁君由一开始的忐忑、慌乱一直到现在的坦然、释怀,不得不说,这对他来说,是与过去一个完美的告别,从今之后,梁君依旧在,获得的却是新生。
而钟逸也替梁君开心,梁君身为他的兄弟,他能放过自己,这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日后的美好生活在向他招手,只要他愿意,唾手可得。
“钟兄弟,你知道吴俊明一案,要多久可以结束吗?”梁君坐在钟逸对面,揭半个帘子,让车外微风吹进,吹动他的衣袖。
钟逸想起当初康宁皇帝对他说过的一番话,似乎在半个月后有重要的事发生,按目前的局势来看,康宁皇帝虽未说明,但特指的便是吴俊明这件事。
不过这也算康宁与钟逸二人之间的私话,若是说予外人不知和否规矩。
此话要换一人来,定是不敢说,可钟逸不同,他本身君臣观念没有根深蒂固,再者来说,梁君与他的交情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
他简单思索后,便实话道:“或许在半月后,不过这个消息我也未加确定,梁大哥询问日子,是已经准备好离开了吗?”
梁君望着下山之景,点头应道:“今日所见所闻所感,彻底让我坚定了一个信念,身处山间树木花草虫鸟当中,会使我心情更加愉悦,这种发自内心的畅快与赚了多少银子或是完成一件怎样的事不同,就好像焕发出人生来便有的感悟,人本应该与它们如此亲近,身体每一部分都极其舒适,我想,这样的生活应该是我向往中的。”
梁君话中描述何尝不是钟逸的心愿,繁华都城自然是好,可贴近自然也有其独特滋味,若长久居其一者,势必会产生厌烦心理,到时候换个环境生活,一切都会变的好上许多,钟逸认为他已经快对如今的生活厌恶,可却又很难从中抽出身来。
“也好,京城本就不是悠闲之处,除非你有远大的抱负,否则这个地方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有吸引力,梁大哥离开这里再好不过,但梁大哥选好要去的地方了吗?我听说大宁南边的山水风景皆是不错,梁大哥你应该会喜欢上那里,而且我也能找到一两熟人,能让梁大哥有个照应。”既然梁君以后不在自己身边,甚至不知何时才能再度相见,钟逸只能在这个时刻帮他一些,既是为了对思君姑娘的承诺,也是他作为兄弟的本分,既然前路不能陪伴,那让他走得轻松一些,也不错。
谁知梁君却摇摇头,他淡然道:“顺其自然就好,我漫无目的走着,不知去向哪里,也不知会走到何处,若遇到令我心动的地方或人,那便驻足此处,也许会离开继续走下去,也许就一直呆这里,毕竟每一刻的心情都会有所不同,每一种心情下所作的决定也不可能一致,随心随性,这样的日子,是我想要的。”
梁君有这等觉悟,是钟逸没想到的,但这又说到他心坎了,居无定所,云游四方,所做之事没有缘由,只因为“想”罢了,这样人生好不快活。
不过这样的情境只能存在于钟逸的幻想当中,注定不可能成为现实。
他身上有千斤重担,哪里允许他肆意下去呢?
不过总归能有一个这样的念头,钟逸双目之中的憧憬不加掩饰,他用羡慕但又藏着些许无奈情绪的话语道:“这样的生活又有谁不想要呢?”
梁君露出淡淡笑容,他望着钟逸的眼神像是在对他说:只要你想,就能做到。
钟逸叹气道:“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但现在我要顾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梁君一摊手,不置可否
快要入城之际,钟逸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先是让马夫放缓速度,后对梁君道:”梁大哥,这里有一人想要见你。“这件事在之前钟逸与梁君提过一次,不知他是否还有印象。
但听梁君反问道:“是杨得草吧?”
钟逸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多年以前的事一直是梁君心中的痛,哪怕现在有所释怀,可记忆又无法抹去,他对曾经的旧人重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是他,一位风烛残年的老爷子,上次见他,感染风寒,虽然恢复,可身子骨毕竟老了,哪能好得这么彻底呢。”钟逸尊重梁君的决定,无论他见与不见,都有自己的用意,他不会用弥留之际这种说法来道德绑架于他,但他也要将实情告知梁君,不能因为自己的刻意隐瞒让他心生遗憾。
梁君沉默了,他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就算是现在,他也不想主动揭开那层伤疤,因为那件事,带走了他心爱的女人,也带走了他的样貌,要他如何能淡忘呢?
可终归要面对不是吗?否则与过去告别还有什么意义呢?只有直面过往,梁君才能真正做到不想,不惧。
“见一面吧。”
“好,听你的梁大哥。”
钟逸将大致地方告知马夫,马夫改了道,如今马上进城,一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