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从粮食下手,是明智之举,将米铺购置一空好处有二,一是令百姓再无进粮可能,只能等着坐吃山空;二则是引起恐慌,试想,被百姓视为最后希望的米铺突然断粮,他们的心境会发生怎样变化呢。望着米缸中所剩无几的米粒,再看看饿的面黄肌瘦的妻儿子女,不仅会压垮他们,同样也会令他们崩溃!”
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看到如此情境绝不会无动于衷,钟逸深有感触,保护不了任何人最为痛苦。
黄三石从钟逸的思路来看,的确是白莲教的可能性最大。
“而且除了白莲教外,此举谁又能得到好处呢?当发生一件不寻常的事后,率先思考的不是谁的可能性最大,而是对谁最有利。”
“钟钦差,难道就听之任之?咱们该如何应对呢?”
钟逸露出笑容:“我巴不得他们早日动手呢,黄总督,白莲教在海津城扎根许久,以他们狡兔三窟的性子,哪怕我动用全城势力,想要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处,并将他们抓捕,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现如今他们反倒想主动露面,难不成我还拦着他们吗?”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谁是螳螂,谁是黄雀,不到最后一刻没人看得出来。钟逸是一个习惯铤而走险的人,冒得风险越大,受到的回报越高,这是呈正比的关系。
在二字出头的年纪,这是他理应有的朝气,若真的老沉到畏手畏脚,只会错过一个有一个的机会。
有了钟逸这番话,黄三石也信心倍增,原本的忧虑竟转换成了期待,期待那日早些到来......
“既然可以肯定米铺前突然出现的都是白莲教的人,黄总督,我想咱们可以对他们多加关注。”
黄三石问道:“要抓人吗?”
钟逸摇摇头:“不,这只会打草惊蛇,要干就干一票大的,若能根据他们的行踪找到白莲教的老巢,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到时候将白莲教一网打尽,海津之危自解。”
黄三石听来心潮澎湃,钟逸真要能将白莲教全部抓捕归案,他倒可与钟逸冰释前嫌,如今白莲教可是黄三石的心腹大患,一旦处理不好,丢乌纱帽反而不要紧了,怒火攻心受白莲蛊惑的百姓连带着漕夫一股脑冲进漕运衙门将自己祭旗可就真的完蛋了。
依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所谓法不责众,人数越多,这些人越发无法无天,平日里老实巴交的百姓杀人放火也不在话下。
“下官积极配合,只要能抓获白莲教,比什么都重要!”钟逸需要的东西,黄三石哪怕损害自己利益,都会不遗余力拿出手,这足以看的出白莲教对他的威胁有多强烈。
“不过......”钟逸叹了口气。
他这一叹气令黄三石慌了,如今钟逸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黄三石的心弦,他关切问道:“不过什么?”
钟逸无所谓道:“不过白莲教应当没那么愚蠢,哪怕近来陡增的都是他们的人,但也绝不是心腹手下,就算他们为白莲教办事,也多是由上面直接下令,要想通过他们找到白莲教的藏身之处,怕是没可能咯......”
黄三石略微一想,也能猜出其中的门道儿,但他仍不愿放弃,道:“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机会呢,另一个米铺还没有传来告罄的消息,或许从排队买米的人当中找到白莲教的身影。”
“好,既然黄总督有次决心,那钟逸自然不会吝啬人手,你我两方势力,漕运锦衣卫都共同出人,令他们乔装打扮藏于四周,一旦从中找到可疑人员,便立马跟上,等有了结论,再向你我汇报。”
“如今只能这么做了,总好过什么都不干要强,如果真能抓到机会,那胜算又会多加几分。”黄三石口吻冷淡,很明显,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些人身上很难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黄总督,有件事我希望你郑重对待,他们多半是白莲教的人不假,但绝不是白莲教的核心人物,更不可能涉及深层次的秘密,我希望你别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而惊动白莲教,到时候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这些话钟逸不得不说,黄三石是否急功近利,钟逸经过短短接触看不出来,但从他目前焦急的状态来看,很容易给白莲教提供可乘之机,所以他必须提点,哪怕是以命令的方式,令黄三石怀恨在心......
可在大是大非面前,黄三石比任何人都拎得清,丢了西瓜捡芝麻这样的蠢事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钟钦差勿要担心,这种时刻,下官不会胡乱为之破坏大人计划的。”
钟逸微微点头,他很满意黄三石的态度,若钟逸从到海津城那一刻起便如此,他们二人的关系也不至于像后来那么僵不是。
“漕运有什么动静?”
“回钦差的话,的确有些人蠢蠢欲动,从收集到他们的言论来看,像引导另外的人与朝廷作对,还危言耸听说什么以后漕运再不雇佣他们,如今连官员都失了粮自顾不暇,他们这些人迟早要被宁国抛弃,倒不如另寻一条出路。”
钟逸笑出了声:“白莲教真是一招鲜吃遍天,除了散布不实的谣言外,怕是没有另外的本事了......”钟逸笑得嘲讽。
“招不再多,管用就行,不可否认,经他这么一说,漕运许多人听信谣传。”百姓们分辨事实的能力黄三石早有领略,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听黄总督有恃无恐的语气,看来早有应对之法?”
黄三石呵呵一笑:“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