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诺皱了皱眉,“妹妹。”
“哥哥,你一直不过问我这件事,我很是感激,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淑颜微微闭眼,忍住了眼泪,“这孩子我不能留,然而我还要留着自己的命!舒娥,到底是谁?”
舒娥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我也只是闻到屋里,有淡淡的菊花叶子苦味,混着幽幽的麝香味。麝香的味道里,本来也有淡淡的苦味,这就是这人最厉害的地方。我本以为姑娘只是服了活血散结的麝香来堕胎,但是姑娘已然昏晕乏力,四肢抽搐,这分明是中毒之象!只怪我从来没有见过闻过这些药物,只是多看了些医书”,舒娥看到姑娘眼里的神色充满惊异,便说了自己懂得医道的原因。这话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也是真的,只是省去了爷爷教导自己的过程,也算是孔子的春秋笔法,述而不作。
“才想起来姑娘还服下了一味毒药——马钱子。这马钱子便是有菊花叶清苦气息的药,书上说麝香入口苦,辛辣,恰好能遮住马钱子的苦味。”舒娥点了点头,“姑娘,有人知道你要服麝香和延胡索,便顺手加入了马钱子。更为要紧的是,麝香和延胡索两味药,均能增强马钱子的毒性。”显然下药之人,不仅熟悉药性,还知道淑颜要服下麝香,于是顺水推舟,做成此事。
淑颜本来满脸愤恨,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自语道:“难道是他?可他……”一边摇头,一边泪流满面。
这人是谁?舒娥不敢再想,也不愿再想。十四年来她只与文姨娘、爷爷和少爷一同生活的时间最长,自己对他们都有着最深刻的信任。还有向姐姐一样照顾自己的丁香,刀子嘴豆腐心的落英……可是这一日之间,她忽然看到了另一种完全陌生的人心。母女之情、情侣之爱,还有母亲对素未谋面的孩子的感情,都偏离着她脑子里虚构的至善至美的影子,面目狰狞。
然诺手握起了淡淡的青筋,舒娥轻轻拉着他的袖子,一起走了出去。
舒娥嘱咐了紫毫素墨两人,每隔片时,便让姑娘喝一盏以绿豆、甘草、蜂蜜煎成的水——这是三味最寻常的解毒药,药性温和,对姑娘和腹中胎儿都无害的。又叮嘱她们,淑颜的一饮一食,皆要经由她二人之手。舒娥只觉得无比疲累,忙忙回房躺下,不敢再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