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嫁到白家的那几年,乔松月是过了几年舒心的日子的。那时候乔家还没过成后来那般落魄,因大哥乔松平做了个童生老爷,她的身价在孟氏眼里就很高,孟氏想凭着她的关系,盘上些好处,对她就极好,说是亲女儿都不为过。孟氏会做戏,每每都让乔松月觉得娘替自己选的夫家很好,回到娘家来,说的自然是夫家人的好话,久而久之,乔家人对白家的印象很好。
乔松平对旁人不好,对这个妹妹倒也过得去,利用些同窗的资源,帮着妹夫在镇上谋了个差事,一个月**百文钱的赚着。
对此,白家人很感激,对乔松月越发的好。
乔松月两口子感情不错,三年生了两个大胖小子,为白家开枝散叶。在乡下,生了儿子都金贵得很,月子里,孟氏对乔松月悉心照顾,逢人就说媳妇儿争气。
若一直如此就罢,可乔家供着两个读书人,乔松平又一直考不中秀才,家底渐渐被掏空,好几次孟氏催着乔松月来借钱,乔松月都没能拿回去,孟氏的脸色就开始变了。得知乔家现在也难,孟氏心里就开始生了别的心思,没钱?既然没钱,我还拿你当个宝做什么?
从成婚的第五年开始,孟氏就变着法子蹉跎起乔松月来。
像昨儿那样的,大冬天让她用冷水洗衣服洗碗只是小事,第六年她生女儿的时候,还没出月子,孟氏就嫌弃她生了个闺女生了个赔钱货,让她大冷天的去山里砍柴。她身子就是那时候吹了寒风,一双眼睛总是泛着红,天气变了,膝盖骨就跟刀扎一样的疼。
平素在家里,孟氏和家里的小姑子就如同祖宗一样,乔松月不但要承担家里的所有家务活,还要给她们洗衣服做饭,连洗.脚水都得由她倒好端来。
她的夫君呢?
第六年的时候去上工摔了一跤,落在了河里,爬起来之后就病了一场。为了治病家里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不说,还因误了工期,被掌柜的开除了。没了营生,白安阳在那之后又总病着,家里的日子一下子就难了起来。一开始,白安阳还能护着她一二,可人病的日子长了,心理都会跟着扭曲,原本举案齐眉的夫妻渐渐开始拌嘴,白安阳动不动就会气。
有时候气急了,还会跟她动手。
乔松月捞起袖子,只见那雪白的手臂上全是青紫的痕迹,新伤旧伤叠在一起,格外可怖。
她抽泣着说:“我婆婆不准我将这些说出去,有一次我跟舅娘说话说漏了嘴,回到家里就被罚着跪了几个时辰。还有一次,村里人看见我婆婆打我,回头说了她几句,她就罚我三天不许吃饭。娘,你说,我怎敢跟你说这些?”
一桩桩一件件,只听得白氏目瞪口呆,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只恨自己当初瞎了眼睛,亲手将女儿推.进了火坑里。
她捶胸顿足的嚎哭,险些哭得背过气去:“我的儿啊,是我害了你啊!”
堂屋这边两个女人的哭声传出去,乔老爷子苦着脸在一旁抽旱烟,心里无尽的烦恼。
白氏哭得心碎,抓着他的手一直说:“当家的,怎么办,我苦命的女儿啊!”
“月儿啊,是娘对不起你!”
乔老爷子给她哭得心烦,他敲打着旱烟的烟管,眉头紧锁:“还能怎么办,松月都嫁到白家去十年了,这门多年都过去了,如今好几个孩子,难不成你还要让她回娘家不成?你舍得,松月舍得那三个小的吗?”
乔松月哭着摇头。
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哪里是说舍得就舍得的?
两个儿子也就罢了,她那女儿慧慧却是她的命.根子。生慧慧的那一年她遭遇了好多不公平,坐月子时又被那也对待险些死掉,九死一生的时候就听见她婆婆说慧慧是个女孩,要将慧慧送人,她当时昏迷中就惊出了一身冷汗,硬是从炕上撑着爬起来将慧慧搂在怀里,对她婆婆说:“谁要是敢动我的慧慧,我就跟谁拼命!慧慧我绝不可能送人!”
这之后,女儿就一直是她养着的,总怕她不在就被恶毒的婆婆送了旁人。
她不敢想象,要是她不回白家了,她的慧慧怎么办!
哪怕是现在,她不过离开几步,她都是将慧慧托付给舅舅一家的。
“月儿啊,娘错了,娘不该将你嫁给白安阳!”此路不通,白氏无机可想,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她抱着女儿,只觉得心神疲惫异常。
乔老爷子给她哭得更心烦,他啪地将烟管拍在桌子上,眼中怒火交加:“你给我闭嘴吧你!”
一嗓子吼去,白氏顿时被吓住,勉强止住了哭声。
“当初我就看出那孟氏不是个好相与的,我同你说,月儿性子和顺,嫁到白家去怕吃苦头,你是怎么跟我说道?”乔老爷子隐忍着怒意,一字一句说:“你说,你那堂兄弟跟你一起长大,要好得很,他绝不可能对你的女儿不好的。再不好,不是还有亲舅舅在那儿看着吗?好嘛,月儿嫁过去了,你现在看看她过的什么日子,你不心疼吗?”
“我心疼啊,我苦命的月儿!”白氏抽泣。
乔老爷子揉着眉心:“月儿,孟氏做了这些,你公爹怎么说?”
“公爹不敢说她。”乔松月想起那糟心的家,便觉得格外惆怅,她叹了口气:“婆婆厉害,公爹一向惧内,敢怒不敢言。”
乔老爷子其实多少都猜到了一些。
若非白旗软弱,哪怕是顾着乔家和白家的关系,也不该这么对自己的女儿。
他对白氏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