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白安阳再婚的事情不说,家里休过一个妻子,里里外外的姑娘家都会琢磨其中的门道,白安阳的弟弟还小,要是没人跟白安科议亲怎么办?总不能让小儿子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另外,乔松月娘家现在明显起了势,放着这么一棵大树不去靠,她们脑袋被门夹了才会休妻。
“白族长,你们上河村的规矩有点意思。”孟氏的尖叫声直接被乔族长忽略了,他只看了孟氏一眼就转开了目光,落在白族长身上:“我还不知道,原来上河村是女人在当家啊!男人们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她来插嘴!”
“闭嘴!”白族长落了面子,转而呵斥白旗:“白旗,管好你屋子里的。”
白旗不敢言语。
他只悄悄拽住了孟氏的手:“你就少说几句吧,这里哪有我们说话的份儿!”
是的,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上升到族长跟族长的会面,就容不得一个小家来做决定了。别说是他们,哪怕乔松月是白安阳的妻子,这事儿也是轮不到白安阳自己来做主的。乡下的规矩就是这样,哪怕再有本事,再能耍横,族里的决定也必须遵守,否则族里就不认你是家族的人,将你除了名。被族里除了名,就意味着品行不端,走哪里都会被人歧视。
规矩大过天,就是县太爷来了都管不着!
这也是乔明渊执意要请乔族长带着大伙儿来给乔松月做这个主的原因。白安阳不想做没关系,除非,他选择脱离白家,自立门户。
若他白安阳真有勇气脱离白家祖宗……
乔明渊垂下眼眸,掩盖住其中深深的戾气。那就太好了,蹲大牢虽说是乡下人最怕的,但白安阳死在牢里,他还觉得便宜了白安阳呢……
然而乔明渊想多了。
白族长话音落下,白安阳就抬起头来,他咳了几声,脸颊有种不正常的潮红:“想让我签和离书,可以,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就签。”
哗——
这话一出口,顿时惊呆了上河村和下河村的人。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无耻的。
“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这句话不是下河村的人喊的,而是上河村的人自己喊出来的。他们看着白安阳,看着年纪不大却显得沧桑阴郁的男人,仿佛第一天认识他。
孟氏很快反应了过来,她马上说:“对,不给一百两,这和离书我们才不签。当年娶乔松月,我们也是下了聘礼,八抬大轿光明正大抬回来的。这些年乔松月在白家吃的喝的不花钱?还有,她还带走了我们家慧慧,姓白的孩子,她凭什么带走?慧慧是我们家的宝贝,要一百两,把孩子给她还算少的了!”
“闭嘴!”
孟氏的话让白族长都听不下去,他老脸烧得慌,歉意的看着乔家人,他回头,目光带了几分凶横和警告:“孟氏,你再胡言乱语,就给我滚出去!”
“我想你搞错了。”乔族长眯起眼睛,看向说话的白安阳:“今儿我们乔家人来这里,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而是要你照着办的。”
乔松柏将和离书往桌子上一拍,爆喝一声:“按手印!”
事已至此,白旗一家连族里都惹恼了,白族长转过脸去,假装没看见。乔松柏和乔松禄见状,一人拉住白安阳的一只手,乔松柏力气大,抻着白安阳的手沾了印泥,就往落款签名的地方按去。白安阳还想挣扎,可他的力气哪里有这两位的大,被死死的拉住,准确无误的按了手印。
完事之后,乔松柏将他往地上一甩,收走了和离书,转身递给乔明渊。
乔明渊将和离书收到了怀里。
白安阳仿佛脱了力气,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他发着狠话:“你们看着吧,我迟早有一天要弄死乔松月的!”
“我要杀了她!”
“我杀你们一家!”
“拖下去,”白族长懒得看疯狂的白安阳,他对白旗说:“管好你自己屋子里的,你若管不好,族里帮你管,那时候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给我惹了这么大的事,大过年的,真是扫兴!”
乔族长知道这后面的一句话多半也是说给自己听,他不以为意,起身做了个揖,带着乔家人就浩浩汤汤的回去了。
骡车空着,乔明渊亲自将他和几个族老扶上车,自己拉着骡车往回走,真心实意的道谢:“族长,族老,谢谢你们啦!”
“你小子,跟祖爷还这么客气。”乔族长笑着跟他说话:“你大姑也是我们乔家的姑娘,这公道该给的。要不然以后十里八乡都当我们下河村没骨气,谁都可以打我们嫁出去的女儿家?好啦,以后这种事跟族里说,你安心读书。听明景说,你这次在学馆考试入了甲?”
“嗯。”乔明渊笑着点了点头:“夫子们看得起我,给我一个甲班的名额。”
“你不要太谦虚了,你聪明,祖爷都看在眼睛里的,好好读书,你的前途肯定不差。我都听明景说了,咱们明渊功课好,是这次季考的第一名呢。”乔族长转头给几个族老解释:“进了甲班就可以学着做文章,马上就可以下场考科举了。”
这也是乔族长这次坚定要帮乔家人的原因。
乔明渊正儿八经开始念书不过四个月,就能力压学馆里的其他学生夺得第一,假以时日,这必定是科考场上的明珠一颗。
帮乔家,就是帮乔明渊,而帮乔明渊,就是帮下河村的未来,帮他们自己。
这个道理,乔族长太明白。
所以他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