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前面一阵的梦境后, 伊薇特已经大略知道了这个特殊世界的规律,她所能接触到的一切事物和经历的一切事情, 都具有某种指向性,但它基于感性而不是理性,就像看到秋天可能想起落叶,也有可能回忆起香甜的南瓜派。
有时候她会重复某一个梦境,但梦并不是没有出路的闭环, 就算做了同一选默,这一次也有可能跳到别的部分上, 据她自己推测, 某一个梦境的出现规律大约与德尼丝本身认为它在记忆中的重要性成正比。
为什么那个引发一切怪异事件的起因却始终找不到?难道是德尼丝没有意识到它的危险性?
然而伊薇特觉得自己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因为她已经逐渐感觉到, 随着德尼丝自己受到的惊吓过度以及眷族在不断加大对她的污染, 小女孩的意志在逐渐崩溃瓦解, 最直接的体现是她的梦越来越诡异,即使重复同一个场景,越往后的越增加了更多恐怖的细节,德尼丝似乎已经习惯了它们中的一部分,不知道完全同化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于是她在梦境里逐渐深入, 不断碰运气, 试图遇到那个关键的节点。
不知过了多少次, 在吃下一颗咬开后像是动物一样流血、味道也像生肉的苹果后, 她终于推开了一扇窃窃私语的门。
“我们已经做好准备, 这次降灵会的程序是从老宅的一本古书上找到的, 我想它一定能真正还原某些失落的密艺……”
这里是比洛多家的客厅,往日金碧辉煌的豪华装饰隐没在黑暗中,只有一群摇曳的黑影,在昏暗烛光的照耀下,与其说是聚会,不如说更像是恐怖片的阴谋场景。而德尼丝的父亲作为东道主,正与一群宾客压低声音交谈。
通灵活动?
但光凭这些,还不足以说明什么。这个时代各种现代科学学科不断建立,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的:传达太多的自然和艺术的奥秘,会粉碎一种神的权威。当传统的宗教被人背弃,人们认知的空白很快被无孔不入的神秘学主义侵入,也就造就了19世纪注定是一个迷信超自然力量、鬼神传说、诡异的信息传导方式和灵异现象的黄金时代。
此时的中产阶级以上的居民在自己家里举办降灵会,玩一些类似笔仙之类的小游戏是十分时髦的事,原本并不足为奇。
德尼丝小小的身体推开门,疑惑不解地打量着这间房子里奇怪的大人们。
正直黄昏时分,窗外的太阳还有最后一点余晖,可这间屋子几乎完全照射不到阳光,因为每一扇窗户都用厚绒窗帘遮得密不透风,每一面镜子也以黑布套子牢牢盖住,钟摆的指针被人为停止,黑暗房间的唯一光源是十几根蜡烛,而它们被捧在在每一个人手上,并围成一个圈,中央则放着一把椅子,德尼丝的妈妈双眼蒙住,被绑在这只椅子上。她的爸爸则是捧着蜡烛的人圈中的一员,在向其他所有人讲述规则。
“……根据现有的医学理论,女性比男性拥有更加复杂且灵敏的神经系统,虽然书上没提到担任旅者的人需要的资质,但我想由我太太出面最合适了,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待会除了我太太之外,剩下的十一个人都要分散开,各自站到墙边上,相互之间保持大致相等的距离,嗯,十一个,刚刚好,加上她就是十二,我们知道十二是个完美平衡的数字,正如一年有12个月,缪斯有12位,不多不少……其实少一个也没什么,但多一个就有些糟糕,我们都知道,圣子参加了一场13人的晚餐,然后就被出卖杀死了……”
他笑了两声,然后继续说到:“我太太……咳,游戏开始后不能那么叫,我们只有向导和旅人的分别,她就是唯一的旅人,我们则是受到命运和灵的启发,引导她完成这次旅途的向导。看到了吗?这里,在旅人正前方靠墙的位置有个小桌,上面有我放的一个装水的铜盆,待会游戏开始,我们就闭上眼睛,扶着墙壁慢慢走,注意不要太快,确保自己手中的烛台不要熄灭,留神听前面向导的脚步声,如果快追上前面的人就必须放慢,以此类推。
旅人将在椅子上冥想,当她遇到困难的时候会呼叫向导的指引,这时所有向导都正常贴着墙围绕房间前进,从旅人呼唤开始,下一个到达铜盆的向导要敲一下盆沿。”
比洛多先生示范地敲了一下,黄铜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十分响亮。
“记住这个声音,听到它后,所有向导都停止移动,只有敲盆的向导可以睁开眼睛,但千万不要看自己身后,要保持安静,目视前方地来到旅人身边,把你此时此刻从心灵中自然流出,最能体现自我的意识的那句话在旅人耳边悄声说出。根据向导的启示,旅人在自己思想的迷茫中构建它的形状,然后呼唤、祈祷,借助它的力量探索另一个世界未知的领域。
启示完毕后,脱离圆环的向导要继续返回盆的位置,连续敲三下盆,完毕后继续闭上眼睛,像刚才那样仍旧绕着房间慢慢走,直到旅人再次呼唤帮助。”
比洛多先生拿出一张写了12行名字的纸,把它压在铜盆下:“这是我们参加降灵会的所有人的名单,我把名字写下,寄存在这里,代表我们暂时放弃了名字,成为旅人和向导。记住游戏规则!别看身后,保持烛火,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尤其是关于危险的部分,房间里很黑,无法确认谁是谁,有可能会出现不请自来的见证者,所以不要说出任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