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寿辰摔碎了玉佛,这不是好兆头啊!
尤其是女人们最信这些。
女眷们低声窃窃私语,简老夫人脸色也有些不好。
刚刚还羡慕路嫚嫚命好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单薄少女,还未嫁进来就惹的长辈不喜,往后日子堪忧啊!
焦点中的少女,却不慌不忙地站起来。
清亮的声音不见半丝惊慌起伏,犹如风雨中的青松,任你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老夫人慈眉善目,连佛像都自惭形秽,不如就让小女子,现场绘制一幅配得上老夫人的佛像。”
这时候寻常女人不是羞愤欲死,就是焦虑愤怒,这丫头倒是不慌不忙落落大方。
简老夫人不由得高看一眼。
“看来路三姑娘很善于丹青咯。”
这种落井下石欺负小辈的事本不该做,韩夫人终究不甘心。
路嫚嫚抬眸望向韩大姑娘身旁的美妇,与韩大姑娘有五六分相似。
“善于不敢当,不过略懂尔。”
冷笑,“路三姑娘倒是自信。”
对于业务能力,路嫚嫚向来用事实说话,不喜多做口舌之争。
走过去扶起半夏,“去把我画箱拿过来……回来,先把地上的碎玉收拾了,收拾干净些。”
虽是碎了,拿去打磨打磨大的能做成挂件,小的再不济,也能磨成珠子。
都是银子啊!
浪费可耻。
这句话声音略小,只有两人听得见。
半夏秒懂。
满满都是鸡腿,就是姑娘不说,也舍不得浪费啊!
快速收拾完地下的残骸,去外头马车上拎了个小小画箱回来。
打开画箱,拿出一张桃花纸,挑选合适的炭笔。
看她拿出的画笔,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路嫚嫚只当没听到,淡定的铺纸落笔。
简老夫人眼中渐渐有了欣赏之色。
不管最终画的如何,这份淡定从容的气度,无人能出左右。
落笔一霎那,不忿的路二姑娘脸上又有了笑容,这东西也能用来作画,真是笑死人了。
有人自己要作死,连老天爷都帮不了她。
在半夏拎画箱的功夫,路嫚嫚已经仔仔细细的观察了简老夫人。
笔下的佛像就成了老夫人的模样。
奇怪的笔,奇怪的握笔姿势,众人好奇究竟画成何等模样,一个个一瞬不瞬盯着作画少女。
韩夫人眸色阴暗,嘴角擎着一抹冷笑。
那东西能画出什么来?
都不用她出手,这个愚人就把自己作死了……所以她的女儿,是怎么败在这蠢人手里的?
所以她的女儿,是更蠢的蠢货?
韩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次画的素描,比简笔画要花些功夫。
但也没花更长的时间,毕竟画了那么多年,业务娴熟。
画桌就在简老夫人身边,原本抱着看小孩儿玩闹的心思,渐渐的神色越来越震惊。
素描不再是简单的线条,增添了透视内容和明暗对比,立体感更强。
瞧着与真人无异的画像,女眷们的震惊不比老夫人少。
有这样的“佛像”,难怪连玉佛都要自惭形秽。
夫人们打量路嫚嫚的眼神热切,暗暗后悔没早点慧眼识珠。
有那消息灵通,听到悔婚风声的,更是暗暗打定主意,只要将军府一退婚,马上上门提亲。
对众人的热切,路嫚嫚仍旧泰然处之,平静的脸上毫无半点得意或沾沾自喜。
一直观察着的简老夫人,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赞许。
等着路嫚嫚出丑,反而又让其出了一把风头。
韩夫人的脸墨黑墨黑。
那尊翡翠玉佛上有一道裂痕,送出去之前巧妙的做了修饰,只要用湿布擦拭之后就能显现出来。
当年简老夫人小佛堂的佛像裂了,没过多久边关就传来噩耗,郑国将军府世子没了。
老夫人对这种事很是忌讳。
本想来个一箭三雕,既报复了路嫚嫚,又恶心了简老夫人,最后因为佛像还搞砸两家亲事。
都是景阳侯府这帮没用的蠢人坏她好事。
有丫鬟进来禀报戏台那边准备好了。
妇人移驾看戏,姑娘们则三三两两的逛起了园子。
路嫚嫚在路媱媱、半夏的遮掩下,来了个金蝉脱壳。
换了套简单轻便的衣裙直奔六扇门。
六扇门大周朝最大最高办案机构,在路媱媱想象中,报名参加考试的考生应该不少。
而事实是……
大门口空荡荡的,一阵风刮过卷起地上的树叶……
“这位大哥,”少女问看门人,“今日是否是六扇门招考画师的日子?”
“来考画师的?进门第一间……”
门房小哥很和善笑眯眯的。
刚进门一刀砍了过来。
路媱媱灵巧的一闪。
“哈!画师还要考验武功的么?”
“画师?”
对方收了钢刀。
“出门往左第三间……”并且好心的提醒,“别再走错了,第二间仵作考试……”
走错,三个月之内别想吃肉了。
为什么?
吓得!
前脚出门,门房小哥追来了,不好意思的挠后脑勺。
“对不起,刚我说错了,第三间才是……”
路嫚嫚:“……”
小哥,你连累的我差点被砍死,知不知道?
接下来再没出错,顺利的画完顺利的走人。
再赶回镇国将军府,半夏正在狠狠的啃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