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大少爷的腿完全好了,精神抖擞地与死党们一起庆祝。
可简二少爷就没那么高兴了,从皇宫回来那一天起,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可是这一天来得还是太快了些,让他始料未及。
默默的从角门出了门,今日是他休沐的日子,但他却不想留在府上。
今天的热闹是属于简焕的热闹,甚至是全镇国将军府的热闹,但是却不是属于他,他觉得自己仿佛不该是属于这个家的人。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却不想找往日的狐朋狗友去喝酒。
此时此刻,简大少爷的腿完全好了,这消息恐怕早就飞遍了京城。
找那些人喝酒,他能想到他们会说些什么,简煊悲哀的发现天之大,自己竟然无处可去。
“公子又是你呀?”
忽然有个妇人与他打招呼,简轩定睛一看,陌生的脸庞,“这位大娘,你认识我吗?”
那妇人和蔼的笑了笑,不知为何,这笑容突然让他心里好受了一点。
“公子忘了那天在酒楼,老身撞到了你。”
“哦,原来是你呀!”
简煊想起来了。
“你这是?”
看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准备回家吗?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拿得下吗?要不我送你吧!”
反正一个人也没地方去,找那些人喝酒,还要被他们耻笑,不如送送这看起来让人舒服的大娘。
那妇人正求之不得,不过还是说道,“我家住在外城路途遥远,麻烦公子不太好吧?”
简煊无所事事,打定主意送她一程,“没关系,我正好没事。”
果然如妇人所言,路程比较远,在外城远离城门的地方,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推开一间小院的大门,屋子很简陋,但是收拾的清清爽爽,干净又温馨。
夫人见他好奇地到处看,用一只粗瓷大碗给他倒了一大碗茶。
“鄙室简陋,只能给公子到这种粗茶了。”
简煊却觉得很好,更精致的茶,他不是没有喝过,然而却没有这碗茶来的有味道。
喝茶也要看心情的,心情不好,哪怕喝上百两金的毛尖,也没什么味道。
“大娘,这屋子收拾的真干净啊,到处井井有条的。”
听他夸屋子收拾的干净,妇人的眉头舒展开了。
“这都是家里几个丫头给收拾的。”
那妇人语气自豪。
这让简煊有些小小的羡慕,李姨娘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提起过他。
妇人坐着就与简煊拉起了家常。
“当年我们家是从外地逃难来的,唯一的儿子也在逃难的过程中被人给偷走了。”
“后来生的几个全都是闺女,这屋子就是几个闺女给收拾的。”
妇人半伤感半感叹道,“这几个丫头都是好的,只是过几年出了阁,家中没有兄弟给撑腰,不知道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说着妇人看着简煊,“真是让公子见笑了,看公子的穿戴不像是普通人,公子一定不能理解我们这种小民的烦恼吧?”
简煊却道,“看着高门大户,也有不能为外人道的苦闷,只是外人看着光鲜罢了。”
他打量着井井有条的小院,“其实我倒是更羡慕这样的生活。”
如果摆在一年前,哪怕是一个月前,简煊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以前的他,汲汲营营只想往上爬,想着怎么样把镇国将军府收拢于掌下。
他从小就懂得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争取,没有人会送到你跟前。
所以当年小小年纪,明知他祖父中意的是,他大哥和安阳侯府的大姑娘联姻。
仍然去讨好那个刁蛮的小姑娘,获得那小姑娘的青睐,拿到了这门亲事。
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越来越觉得,有些事情都是注定的。
注定不是你的,就不会是你的,哪怕你再努力的去够,够不到的永远也够不到。
哪怕曾经被你握在手中,注定不是你的,最终还是会失去。
他觉得自己活着就像一个笑话。曾经那么努力,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谁知道宋家很快被谋反案牵连,安阳侯府大房也被赶到了庄子上。
自己讨好得来的这门亲事,成了一根鸡肋。
于是他又搭上了承恩公府韩大姑娘,想办法要甩掉这根鸡肋。
后来他终于成功了,然而他以为的鸡肋,又变成了香饽饽。
而那个曾经是他拿到镇国将军府,唯一阻碍的大哥,忽然就成了瘸,他以为只要他够努力,镇国将军府就能收入囊中。
谁知那个瘸腿,突然又能站起来行走如常了。
更让他觉得讽刺的是,他迫不及待要摆脱那根鸡肋,把她强塞给了那个瘸子。
如今瘸子不瘸了,鸡肋成了香饽饽,回过头去看这两个被他强凑在一起的人,当初不就是要被众人凑成一对,而被他强插一脚才未成事的那一对么?
兜兜转转,还是这两人走到了一起。
所以有些事有些人是注定的,无论旁人怎么使坏,他们最终注定还是会走到一起。
也许当年他娘,就不该抱着他去镇国将军府。
那么此时是否自己也会在,如这班的一个小院中,过着安静而又平凡的生活?
片刻的功夫,简煊的脑子里就想了这么多。
听得这话,那妇人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目光再一次精确无误地,落到他耳后那一块,黄豆粒大小的红色胎记上。
紧张的咽了口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