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
他额角青筋一跳,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又聚到了一起。他贯来身居高位,一动起怒来,身上的威压便有如实质,让人半点也不敢直视。
冬刃盯着满脑门眼刀子,颤颤巍巍地将身子往下更弯了一些,暗暗叫苦,难道他今天就要折在这里了么?
他很是诚恳地道,“大人,属下错了!”我再也不自作主张自作聪明了!
高启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你且先将同林婆买下张记之事说来。”
冬刃于是将他跟林婆谈判的事情一字一句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甚至精细到林婆什么时候喝了几口茶都一清二楚地提了一嘴,生怕影响自家将军判断。
高启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神色莫测道,
“我该庆幸你还晓得怎么给我省钱,也没有将你要拿张记做什么的事情告知林婆。”
冬刃惶恐道:“属下知错!”
高启静默半晌,极轻地叹口气,伸出手来:“罢了,只能将错就错了。地契拿来。”
冬刃欲哭无泪地将地契双手奉上,只觉万分愧疚。他张了张口,想说不然将军我来解决吧,但转念一想要他自己解决那就得直面顾姑娘。
冬刃想了想那个画面,毫不犹豫地闭上了嘴——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儿。要他跟顾姑娘对上,那指不定得把将军暴露得底儿都不剩。
这晚顾悠悠回到家,心中还是惦记着张记被半道截胡的事。
按理说,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打张记的主意的,怎么忽然那么巧,据林婆描述还是个非富即贵的人买的张记。
非富即贵,又聪明……
顾悠悠推门进去,抬眼便看到从柴房里端着菜走出来的高启。
高启笑着同她打了招呼,顾悠悠也回以一笑,心中却莫名的浮起一个想法——
知道张记闹鬼的实情,除了张记里住的那些人,她和李双,就只剩下那晚跟她一起夜探张记的高启了。
这个想法甫一浮上心头,顾悠悠便觉不可能,可是又禁不住觉得这个猜想很合理。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会忽然冒出个人要买张记。
“悠悠,你怎的一直站在那不动?”高启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他抬步朝她靠近,道,“吃饭了。”
顾悠悠抬眼看他,嗯了一声便拎着食盒往柴房走,高启像往常一样凑过来帮她拎了大半东西,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两人一起出了柴房,到了饭桌上。
顾悠悠在拉过椅子坐下,打了饭到碗里,心不在焉地看了看桌上的菜肴,拿起筷子夹了点饭。还没塞进嘴里,就实在忍不住心底地那点子猜疑,猛地抬起眼看向,张口便要说什么。
高启却忽地开了口,“对了,悠悠。”
顾悠悠一顿,到了喉咙的话被咽回了肚子里,便见高启神色自然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摊开来放在桌上推到她面上,这张白纸黑字的纸上还放着一把颇为眼熟的钥匙。
顾悠悠垂眸看看推到跟前的东西,又抬头看看高启,脑子当机了似的,硬是没反应过来。
好在高启也没打算就这样保持沉默,而是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开了口:
“那日你带我去看了张记,我想虽然你决定将张记给王进,但左右张记也不贵,买下来要好些,便拖了人去将张记买下来。”
顾悠悠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起来,语气也称不上好:“那为什么刚好是今天才买下来?”
高启很是自然地接过话茬,道:“那人最近忙,倒是今日才有空去找林婆谈生意——你说刚好?是怎么了吗?”
高启的脸上恰到好处的带上了点疑惑,顾悠悠静静地凝视着他。
为什么今天她刚跟王进谈好要买下张记,后脚就有人去去找了林婆,而现在,高启就将地契送到她眼前。
有这么巧的事情?真的只是他托去办事的那人正好今天有空,正好赶在她前面找到林婆?
顾悠悠心下仍是犹疑,刚刚在回家的一路上就在猜想是高启买下张记的事情被证实了,可是却是由高启自己亲口说出来的,还说是买来送给她,多少有点让顾悠悠措手不及。
她心中不由想,就算不是巧合,高启是故意的,可他又能有什么目的呢?
顾悠悠心中这样想,也是这样问的:“为什么要特地让人去买张记?”
高启闻言好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才回道:
“你说你想让王进替你做事,我看那王进倒是挺想要张记,他若同意替你做事,想来应该会提关于张记的要求,就算他不提,你也能用张记让他承你一个情,保他不生二心——怎么,我想岔了么?”
顾悠悠若有所思地抿着唇,没回。高启见状又接着补充道,
“除了这层原因,王进功夫不错,我挺欣赏他的,买下张记帮他一个忙倒也不麻烦。”
顾悠悠听到这,另一只放在桌下大腿上紧握成拳的手才稍稍松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这倒是说得通了。
高启可是将军,碰到王进这种武力值高的人会欣赏也是正常,所以才会让人去买下张记。
若真只是为了让王进承她的情好让他一心为她做事……顾悠悠一想到这便有些不自在,连带着也没能再好意思直视高启,自然也就没发现往日不怎么多话的高十三今天竟然跟她吧啦吧啦解释这么多的行为有点反常。
顾悠悠此刻心中大致捋清了。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