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不为所动,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只在接收到顾悠悠眼神示意时才转回去,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王凌燕不知不觉松口气,对上顾悠悠不咸不淡地目光,眼角抽了抽,偏头看了要身后跟着的两个人,示意他们把木箱子放下来。
那两名壮汉依言将木箱子卸下来,王凌燕才对着顾悠悠道:“里面是一些金银珠宝,价值可高了,顾掌柜的给个面子,收下了,便算原谅奴家犯过的那些糊涂。”
顾悠悠既不拒绝也不说接受,只淡淡道:“古镜酒楼的牌匾是你砸的?”
她话语间是询问的意思,语气却是肯定的。
王凌燕只讶异一瞬,便承认了下来,反正现在多做一件少做一件于她而言都没什么区别,再说她砸了古镜酒楼的牌匾后顾悠悠居然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还能立马找来一个一模一样的牌匾出来挂上,可见是早有防备。
因此顾悠悠这般点出来,也许是有证据的,王凌燕若不承认也只是闹个难看罢了。
王凌燕坦然道:“是,我干的。”
顿了顿,她眼中带了点气愤,语气也染了些恼怒的情绪:“你砸过我的一次,我砸你的一次,扯平。”
顾悠悠没什么情绪的笑了一声,静静地盯着她。
王凌燕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没来由地想起几个月前这个女人单打独斗干趴了十几个男人,而后拎着棍子朝她走来的场景。
王凌燕心底有些发慌,不自然道:“你……你就算生气,我箱子里的这些东西,再赔你一个牌匾的钱也是绰绰有余的,我从前都没找你要呢。”
顾悠悠支起下巴,嘴角挑起一抹笑,傲然而又不屑:
“谁没个几两钱呢,这样,王大当家的,我也让人去你的酒楼里乱砸一通,事后在补偿你一些金银珠宝可好?”
害,炫富而已嘛,谁不会呢。
目前身家只有四百两,还欠了高启四百二十两银子的债的顾悠悠心中如是想着。
王凌燕气得生生把自己的拇指指甲掰断了。
但看顾悠悠神色,她知道这个女人不是说着玩的。
若是换成从前,她定不会怕了顾悠悠这样的威胁,可如今,且不说顾悠悠本身武功就高,现在手底下还多了一个能一人力战好几名翁家家丁的伙计,便说柳行那边的态度,只要顾悠悠想砸她的酒楼,便是仙都不会护她。
柳大城主昨天可是说了,要让她道歉到顾悠悠满意为止。
若是顾悠悠不满意呢?
王凌燕不敢去想象到时候她会接受到柳行怎样的处置。
内心中的忌惮和畏惧逐渐压下了蹿到天高的怒火,王凌燕闷声闷气道:“那你想怎么样?”
顾悠悠有些讶异地挑挑眉,倒是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嚣张成性的王大当家的在没人看着的情况下还能这么快压下自己的情绪没闹起来。
顾悠悠学着王凌燕一开始那自来熟的不要脸的腔调开口道:“瞧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胁迫你给我道歉似的,王大当家的若觉得委屈了,便回去吧。”
王凌燕一动也不动,显然不会信了顾悠悠的话。要真回去了那才是真正的难办。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顾悠悠盯着王凌燕郁闷的神色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些微的失望,失望对手没能接住自己的戏。
她再在自己跟前做出这副委屈不甘的样子,倒活像受害者是她王凌燕,而她顾悠悠倒像是得理不饶人的大坏蛋。
罢了罢了,就收下她的金银珠宝吧。
反正她正好缺钱,王凌燕送过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顾悠悠对王凌燕可不像是对待翁氏父女,翁家人的东西她拿了就觉得膈应,那王凌燕的嘛……多多益善,也算是给以后还要来找麻烦的人一个下马威。
顾悠悠很有些无聊地垂了垂眼睑,淡淡道:“行了,东西我收下了。”
王凌燕眸光猛地一亮,没想到顾悠悠忽然间又改了口,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顾悠悠便又不咸不淡地道:“怎么,王大当家后悔了?”
王凌燕猛地摇头,心中虽然对那些金银珠宝有些蛋疼,但对比起流行的厌弃和责罚,这点小牺牲自然不算什么:“哪里哪里,顾掌柜的原谅了我便好,我哪还有后悔的道理。”
王凌燕想起昨天跟着柳行的那个俊美的公子,听闻昨日那人还特地留下来跟顾悠悠说话,心下有了一番较量,正要跟顾悠悠客套两句,希望能化敌为友好让自己也跟那位贵人接触接触,便听顾悠悠头也不抬道:
“嗯,没事的话王掌柜的便回去吧。”
王凌燕:“……”
王凌燕领着人气冲冲地走了。
王进走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问顾悠悠要怎么处理。
顾悠悠随意挪了挪下巴,点着库房的方向,说先放那里就好了。
王进依言抱起箱子往库房走去。
有客人过来付账,顾悠悠便依着单子说出价钱。
那客人还了钱也不走,只用手肘撑着柜台边缘,露出和善的笑容,问顾悠悠是哪里人。
顾悠悠习以为常,自从昨天那两位城主“大驾光临”古镜之后,这些客人们便明里暗里地打听她的身份,有的还直言她是不是哪家来民间体验生活疾苦的贵族小姐。
顾悠悠十分佩服他们的脑洞。
她本想实话实说自己是叫花村里的,但一想到现在高启还在叫花村跟自己扮演着假夫妻呢,万一说出来让有心人顺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