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原对她这话感到些不安,迟疑着抬头反问道:“……什么?”
“我这是布庄,不是慈善堂,你有困难找别人说去,在我这说可没用。布庄只留值得留下的人,你——还是另寻出处去吧。”
小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怎么,怎么会这样……
这个新掌柜的,怎么能这样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她心底阴暗的情绪逐渐滋长,险些忍不住要故态复萌,然而她心里却清楚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她不能再对这新掌柜说任何难听的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里渐渐蓄了泪:“掌柜的……我,我可以好好干活儿的,我会是值得留下的人的。求求掌柜的不要赶我走……我没了这份活儿,家里就没盼头了……”
布庄里的织工们一时都有些震惊了。
谁想到平日里自视甚高的小原也会有今天这样向别人狼狈求饶的时候?
她们震惊之余,又不由地感到了些后怕和庆幸。
还好她们刚刚没有冲动地听了小原的挑拨,拿自己的饭碗去跟新掌柜死磕。
瞧,刚刚还胸有成竹地和掌柜的对峙的小原,最终不还是得低头认错连么?由此可见,刚刚小原对她们说的那些话,真的只是为了让她们成为她的把柄,好用来跟新掌柜对峙。
想到这一点,织工们的目光里渐渐多出了鄙夷,一时间竟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替小原说话。
小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心中对这些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姐妹们气恼极了,此时却不得不放软了态度去求她们:
“阿莲,小芳、杜鹃……你们帮我说句话啊……”她用恳求的目光望向那些平时跟她有过不少交集的姐妹们:
“你快跟掌柜的说说,今天只是意外,我平时做的衣裳不会这样的,我能好好干活儿的,你们快跟掌柜的说说呀!”
顾悠悠抱胸静静地看着。
该死!被点了名字的几人心中忍不住都咒骂了一声,她都快被赶走了,还不忘拖她们下水!
几人生怕她们会因为跟小原过去的关系而被顾悠悠盯上,从而丢失了这份饭碗,恨不得直接跟小原说:“我们同你不熟,莫要再扯上我们!”
被点了名字的其中一人气不过小原这种行为,但到底曾经共事一场,彼此还以姐妹相称过,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拆穿小原的话。
布庄里的织工们大多数都心知肚明,她们这几年在布庄干活儿的状态是什么样的,而小原身为上等织工,甚至偶尔做出来的衣裳还不如普通织工们认认真真做出来的要好。
然而不拆穿小原,却不代表她们会愚蠢地替小原作证明。
新掌柜的指不定都知道她们过去干过什么了,她们要睁着眼睛说瞎话,被新掌柜的抓包,一块赶了出去可怎么办?
杜鹃不咸不淡地扫小原一眼,语气有些冷漠:“对不住,小原,掌柜的要做什么决定,不是我们这些织工们能干扰的。”
“你!”小原气得险些脱口骂出难听话。
说什么不便干扰?说到底还不是胆小!还不是怕被她牵连?
她从前真是看错人了!
顾悠悠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无聊地动了动手指,道:“行了,小原,我说最后一遍,你可以离开了。”
说要是不服气就去找大夫人闹,她倒要看看小姐你掌了家是不是要加菜就不用自己掏银子,是不是你掌了家就能由着自己的奴婢随便怕攀诬人。
奴婢担心为小姐惹麻烦,不敢和大小姐冲突,这才回来了。”
锦书听罢,看着萧婉容重重叹了口气,好半晌才缓道:“小厨房里还有些挂面和鸡蛋,奴婢去给小姐煮一碗来。”
萧婉容也叹气,示意豆蔻扶了小桃起来,又递了绢帕给小桃擦泪:“知道你委屈了,下去歇着吧。”
小桃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咬着唇什么都没说,只僵硬的朝萧婉容行下一礼便退了下去。
等小桃走了,豆蔻才满脸哀求的看着萧婉容,怯生生的问:“小姐,您就由着小桃姐姐受这样大的委屈?”
萧婉容又叹了口气,良久后才道:“昨天侯爷不是赏了一篮子蜜桔?你捡两盘好的给小桃送去,柜子里有龟甲膏最是活血化瘀,你拿一管。她受了委屈,我知道。”
“小姐。”豆蔻不福气的跺了脚:“小桃哪里就贪图你这些东西?她便是和紫槐她们闹不也是为着帮你争过一口气。别人也就罢了,大小姐凭什么和你过不去啊,桂姨娘那事……”
“够了!”
锦书端了素面进来,使着眼色让豆蔻下去。她自己扶了萧婉容过去用膳,又陪着笑道:“这海参还真用得值当。”
萧婉容挑起素面的手就是一顿,没有心情吃,索性放下筷子看着锦书道:“你看出来了?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这海参大夫人定然是没有额外给厨房银子的。没人闹也就算了,若是闹起来,大夫人一脸惊讶的说一句‘我让厨房给五小姐留了,难道她没额外给钱吗?’就立马给小姐定了占公中便宜的罪。
您才刚接触,往后要管的事还多,有了这个开头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盯着咱们,时时说小姐偷了这个,贪了那个的。”
看萧婉容从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饭,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便又接着道:“海参难得,便是大夫人说已经给了银子,还不是一样要激起满府的怨气。小姐以前不得宠,光凭例银能有多少,突然连宫里都不常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