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加快脚步走过去,走到她身边。
“回来了?”顾悠悠抽空看了他一眼。
杜掌事目光在那些衣裳上转了一圈,隐约有些紧张:“掌柜的这是……?”
他没有明说这些衣裳是不是不合格,只希望掌柜的不会肯定他的猜测。
顾悠悠把最后一件衣裳放好,轻轻地把吊牌吊在对应的衣裳上面,才回道:“杜掌事别担心,我只是觉得这几件衣裳做得格外好,值得过,若是到时衣裳做出来,有什么纰漏,织工们都需要无条件修改,织工们也都同意了,可杜掌事还是打心底希望,织工们做的衣裳的一次性过关。这样的话,不仅他们这边省事,姑娘们也能更轻松一些。
杜掌事明白,有些时候一件衣裳得一气呵成做出来的才好看,若是一改再改,也许最终改出来的效果还不如没改之前的样子,因为改到最后,织工们难免会开始心浮气躁,也因为一再要求修改衣裳,而使她们原本设计这件衣裳的灵感被吞没,导致最后只是在缝缝补补,而不是在缝制衣裳了。
“掌柜的觉得,应当如何优待?”有那些检查衣裳的工人在,杜掌事也没有便也没有跟着一件一件检查过这些衣裳,因此倒也不知道原来这些衣裳里还有能让掌柜的另眼相待的衣裳。他着眼看了看掌柜的说的那几件衣裳上挂着的吊牌,发现吊牌上写着的名字并没有哪个是同掌柜的比较熟的——那个掌柜的几次三番主动提及的云儿,也不在这一列。
看来这些衣裳是因为真材实料让掌柜觉得值得优待,而不是因为衣裳的主人让掌柜的满意,所以掌柜的才另眼相看。
顾悠悠并不知道杜掌事因为她说这些衣裳得优待,就想到了她是不是因为对一些织工比较满意,所以才想着要,告诉他她顾悠悠才不是那种因为跟谁熟,或是瞧哪个人顺眼就爱屋及乌的人。
她听了杜掌事问的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垂眸看了看他手上的册子,道:“杜掌事这册子上,可有安排好了这些衣裳一件要卖上多少钱?”
杜掌事的确安排好了,只是他听掌柜的这句话,第一反应是掌柜的才是这布庄真正的主人,即便往常布庄卖出去的衣裳大多数都是他定价,可这回的这批货是掌柜的一手操办的,他不太能就这么说出自己已经想好这些衣裳要卖多少钱,否则不就是越俎代庖了吗?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掌柜的不像是会同他计较这种事的人,不然掌柜的方才也不会特地问他做了什么准备了。
杜掌事这些年来在商场摸爬滚打,一颗心早就被磨得有些多疑,但对于这位新掌柜的,他却忍不住想抛去那些猜疑顾忌。
他如实回道:“有,杜某昨日已经算过,这些衣裳卖多少钱才能既合理,又能让咱们布庄得到最大利益。”
他说完又忍不住观察顾悠悠的神色,便见对方神色自然地向他伸出手,道:“我看看。”
杜掌事顿了顿,而后抬手把掌心里的册子翻到他做预算的那一页,递给顾悠悠,道:“掌柜的请过目。”
顾悠悠点头应了一声,接过书人的端正秀雅,又带着点洒脱的气概,顾悠悠一届“粗人”,每回看杜掌事做的账目都忍不住觉得,枯燥无味的账本都因为杜掌事的字而变得有趣了许多。
说到字好看……顾悠悠她忽然间又联想到了一个人。
家里的十三,那位将军大人。
他不仅字写得好看,画画也是一绝,他上回画的那些花图,还被她仔细存放在房间里了,偶尔高启不在家,顾悠悠又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她就会拿出来欣赏上一通。
顾悠悠出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这会还在干正是呢,怎么能出小差呢?
出小差也就算了,她……她居然还又想起了高启。
真是……没救了。
顾悠悠在心底暗暗摇了摇头,瞪了一下眼睛,强迫自己把脑海里的高启驱逐出去,专心看册子上写着的东西。
“根据这次一件上等质量的衣裳,给出织工一件衣裳一两一百文钱左右的酬劳,再算上布庄的成本,以及……所以此次这批货,一件衣裳应当出售最低一两五百文,布庄才能不亏本。”顾悠悠把册子上杜掌事标注的字轻声念了出来,一边念一边认可地点点头。
王进也会做账,不过他做的账本就跟他的人一样,话不多,只记必须要记的。
而杜掌事每回记账本,都会耐心地在旁边做一些标注,哪怕是那账本是给他一个人看的。
杜掌事在旁边看着顾悠悠的反应,便知掌柜的对他册子上记下的东西应当都是挺满意的,并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他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却也没出声说什么,怕打扰了顾悠悠。
顾悠悠记忆力好,看东西也同样快,杜掌事的计划已经基本都记在在他翻给顾悠悠看的这页纸上了,顾悠悠没花多久就把上面的内容看完了,同时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通。
这次的这批货同以往布庄的卖的衣裳不太一样,布庄做的衣裳有一大半都是客人要求订制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订制就定制一批。
而成交价格也都是在客人订制的时候,布庄就会根据原料人工各种成本计算出既能让客人接受,又能让布庄最大受益的价格。
而布庄另外做的一部分衣裳,则是布庄在完成了客人们的私定之后,有多出的衣裳,或是布庄从客人们订制的订单中选出款式重合最多的一款,多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