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雀低飞,天□□雨。
金陵城三十里外一座山野破庙反常地人进人出。
“嫂子,这、这不会有事吧?”有个妇人脸色犹犹豫豫。
被问的妇女皱了皱眉,将袖子捋地更高一些:“能有什么事?就算出事,也不怪不到咱们头上!要怪,就怪......”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嘴唇动了几下,并没有说出声。
开头说话的妇女虽没听到她说最后几个字,却也十分明白意思,哀叹了一声,重又进了破庙:“只能指望小姐能自强些!”
一伙人大多数是女子,也有几个男子,只不过男子都在外面马车处守着,并不靠近破庙。至于破庙里的女子,则是忙乱的很,根本不像一般大户人家家人半路歇脚。
“多烧些水,小姐用得着!”有人喊道。
之前捋袖子的妇女说话虽然绝情,实际上还是关注着破庙里面的情形的。有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立刻拦住:“小姐怎么样了?”
小丫鬟不经事,满脸茫然:“胡大嫂说一切都好,还说小姐平顺地不像第一次——”
说到一半,小丫鬟才发觉这种说法放到一个没嫁人的大家闺秀上显然算不上好,赶紧住了嘴。平常她肯定不会这样口无遮拦的,但今天实在是被吓到了。对于一个服侍闺阁大小姐的小丫鬟来说,自家大小姐要生了,这可不是什么范围内的经验。
正在妇人还要细问之时,破庙前面小路尽头来了个人。这处地界虽然靠近金陵城,却少见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突然来个人出乎了这伙人的意料。
荒野地方,小姐突然生产,这弄得大家手忙脚乱没错。但这也让这些人松了口气,至少能够让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一些。
在室闺秀生子,怎么都不是一件体面事。
“我有一头小毛~~我从来也不骑~~”
哼唱很随意,调子怪怪的,直到人走近了,众人才看清了,同时也松了口气——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
甘甜嘴上哼着歌儿,身下骑着一头灰色小毛驴,手上还拿了一支竹竿。竹竿上系了线,线上绑着一根胡萝卜。为了吃到这根胡萝卜小毛驴只能不断地往前走。讲真的,如果不是小毛驴脾气好,可能早就不干了。
小毛驴: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驴!
甘甜驴了...不,怎么能说是驴呢!她向来是很好很好的小姑娘,积极向上、品质优良,所以每当到了小毛驴脾气的极限,她就会调整一下竹竿,让小毛驴能够吃到胡萝卜。
甘甜: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本来因为只是一个小姑娘而放松下来的一伙人,这个时候又本能地紧张起来...这荒山野岭的,小姑娘一个人出现——特别是还这么怪异。
在场的人不一定能够一口说出怪在哪儿,但就是觉得太怪了!
比如说,是不是太干净了一些?不只是小姑娘,小毛驴身上也一样。干净过头了,简直不像是赶路了的样子。
或许看到的人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但属于本能的一部分会先发现古怪的地方。
看到有破庙,甘甜眼前一亮:“还好有破庙!”
就算是这里有人她也一点儿不担心,反正是无主的破庙!总不能他们全占了,让她连一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吧?
这天色眼看就要下雨了,甘甜可不想淋雨!
等走的更近一些,甘甜才发现气氛有点儿不对。眨了眨眼:“我是来这里避雨哒!”
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之前的妇女最先反应过来,看了看周围,依旧是很严肃的样子:“小姐稍待些...里头,里头我家小、我家夫人正在生产,也实在是不巧,事出突然...”
本来是打算驱赶来人的,可真等到人过来了,妇女又说不出这话了。
来的突然的小姑娘看起来还不到豆蔻,不过是小孩子的样子,却是个罕见的美人胚子。
暗暗打量了几眼穿戴,头上并无什么首饰,而身上,一条石榴红罗裙,杭绢月白上襦,鹅黄色的对襟半臂用的是松江棉——这些都不特殊,在这锦绣地界中等人家的姑娘也能这样穿着。可是走近了才能看到布料上要么绣了花,要么纺织的时候就用上了精妙的工艺。
普普通通的料子却用这么好的工艺,不是不行,就是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张红儿,就是那妇女,眼皮跳了跳。她看到了小姑娘挎着的小包,也是松江棉的料子,上面绣着一只猫儿,活灵活现——但这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小包是抽口系带的,系带两端按理一般会打两个结,这是为了防着系带缩进去。
但眼前这个却是各缀了一颗珠子,指头大的珍珠,滚圆可爱,光泽喜人。张红儿见过世面,知道这样的珍珠一颗在市场上至少一千两银子!若是这样一对,一般无二,可能更贵!
可人家就拿来做这个?
甘甜抽了抽鼻子,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点了点头。然后气氛就变得沉默起来,主要是甘甜的江湖经验少,根本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
茫然地看看天,又低头盯了会儿脚尖。忽然破庙内传出一阵婴儿啼哭,也就是这时,天上砸下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很快下成了大雨。
原本站在破庙外的人也领着牲口过来,不过他们并没有靠近破庙正殿这边,而是去了破损地更厉害的后院。安置好了牲口这才躲到屋檐下,但也不进去。
张红儿这个时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