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人继续着诉说他的经历。
他将所有人的梦活成现实的时候,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了。他在前进的路上一直丢掉那些所谓“碍事”的东西的时候,却发现那些东西好像才是他最在意的,最重要的东西。因为他发现,当他获得所谓“成功”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一个真心为他庆祝的人了。
从那时候开始,他便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金钱、名誉、地位什么都是虚无。他深知在看到他的金钱的时候都有一种厌恶感和罪恶感。他实现了所谓的梦想,可是他一点也不开心。
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金钱,痛恨所有的一切。
他要将他的钱全都花掉,他开始寻找花钱最快的方法。最初只不过是买东西而已,接着他开始去赌场。他在那里一掷千金,成为赌场炙手可热的座上宾。
他说:“我终于在赌场输光了所有的钱。我和其他的赌徒不一样,我是有目的去输钱的,当我输到只剩下一套西装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该停下了。”
宁萌听着这个故事觉得很熟悉,想了想前段时间看到的新闻。说是一个互联网公司的新星沉迷于赌博结果输到倾家荡产众叛亲离,就连本来发展前景大好的公司也弄到破产成为众员工讨薪的对象。
“你不会就是那个……”
他说:“对,我就是那个人。不过你看到的报道上应该没写出我的什么好话。大家都喜欢看一个没有人根基的人成功,接着又因为没有控制金钱的能力而成为败家子的故事,而不愿意去想想这个人的心里究竟想些什么。”
说实话,宁萌在遇到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之前,她也是这么想的。她也以为这就是一个暴发户一朝得势不知道怎么嘚瑟好了的故事。
宁萌对他的故事很感兴趣,甚至都不着急听听他的心愿。
那人继续说他的故事。
从赌场回来以后,他卖掉了他曾经的高级住宅还债,接着又清理了摇摇欲坠的公司,给所有员工都发了抚恤金,来尽到他作为一个老板最后的责任和义务,紧接着他在城市的边缘处租住了一间小房子,开始重新做他最有意义的事情。
他从贫穷走来,现在又回到了贫穷中去。
“人人都说从俭入奢容易,从奢入俭难,可那是没遇到。如果真遇到了,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在什么生活下都可以生存。有钱的时候我可以享受别人享受不到的,在没钱的时候我的内心却比从前富足。”
宁萌从来没体会过“有钱”的滋味,她能想象到的“有钱人”的生活应该就是可以随时随地吃到各地的各种美食,果然是个吃货无疑了。
他想找回他曾经失去的一切,可是他知道他最高找回的是曾经失去的自己。他想证明一下,自己究竟是不是个有能力的人。
“你不知道吧,”他喝干了最后一口酒,说:“我一直是个文艺青年呢。我读中学的时候还在杂志和报纸上发表过文章。那时候我同桌的老妈在一家杂志社做编辑,我就以我同桌的名义向那家杂志社投稿,结果有好几篇稿件都被杂志社选中了呢。”
宁萌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有些激动,又有那么一点无措。她将自己没动的那杯酒又倒进他的杯子里。
他喝干了那杯酒,叹了口气说:“可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家杂志社选中的作品刊登在杂志上是因为我的文章写得真的好,还是因为我只不过是因为借用我的同桌名义让他们给我开了个后门。”
宁萌大概能理解他的感受了。
接着,这位文艺青年的中学生涯就结束了。他到了更大的城市读大学。在大学里,同学们谈论的都是和成功有关的话题。他也越来越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男人要做的就是光宗耀祖,封妻荫子的事。至于文学什么的不过就是扯淡。
在他的心里燃起了一团小小的火焰,那火焰越来越旺,一直烧得他把仅剩下的一点点的幻想都抛弃了。那个文学青年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野心家。
他说:“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经常在各大媒体上路面,人人都觉得我是个不错的家伙。只是,我没那么开心。再后来人人都说我被金钱迷住了眼睛不清醒了,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清醒,我终于知道我要什么了。”
他晃了晃空荡荡的酒瓶子,还是如不死心一般喝了一口,说:“我知道,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老师就一直夸我作文写得很好。我也知道我是有才华的那个。所以我想一直写下去,一直一直写下去。哪怕中间走歪了一段,我还是想一直一直写下去。”
宁萌问:“所以你现在开始写作了吗?”
他点了点头,说:“开始了。只是自从高中开始已经停了这么久,有的时候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写了。不过也不要紧,只要一直写下去,写着写着就有手感了。不是吗?”
宁萌不太懂得写作的事,不过她倒是记得在中学的政治课上学过“从量变到质变的道理”。只有量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能换来质的飞越,所以这大概就是他说的“写着写着就有手感了”。
宁萌问:“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他说:“我的愿望有点大不过也很简单,这是很多作家都有的愿望吧。我希望我的作品被更多的人看到,成为畅销作品,还能获得多媒体的合作和改编,这就是我的愿望。”
宁萌说:“这里是解忧屋,你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