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有一条宽敞的道,囚车拖着他们从中间过去,两旁的人挤兑在一起,无数的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这些人大部分衣裳看起来都是灰扑扑的,脸上也没有露出战胜的喜悦,多数神情麻木,看得宋悦如芒刺背。
受到周围俘虏的影响,宋悦此时心情也跟着沉重了下来,耳边听着车轱辘的声音,到了傍晚才完全结束。
太阳的暴晒让宋悦他们最终支撑不住了,有些人当场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宋悦迷迷糊糊的被人拉了出来,然后又带去了别的地方。
耳边还听见有人道:“几十个俘虏带回来,现在就还十几个活的,这个重伤干不了活,你带下去直接解决了,省得浪费粮食。”
“是。”
宋悦迷糊的察觉到自己被人拎着脖子拖地走,臀部被磨得生疼,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伸手想要反抗。
将人拖到一处落院的时候便丢在就地上,宋悦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落院中有一汉子推开了门,对方一脸恭维的对宋悦旁边的士兵道:“这么晚了,还劳烦官爷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士兵没理会这汉子,直接伸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宋悦道:“给你弄了个人。”
汉子看了一眼宋悦,脸上立即眉开眼笑,然后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半吊钱塞到士兵的手里。
“多谢官爷照看,这点些小意思就留给您喝酒了。”
士兵接过钱,脚下的步子并没有立马离开,而那汉子也当即明白了,又从袖口中掏出了半吊钱递了过去。
士兵将钱塞进自己的袖口里,这才满意的转身离开了,直到身影完全消失了,这汉子才朝屋子喊道:“出来帮我把人弄进去。”
说完以后一脸的晦气,屋里面一个女人跑了出来,然后东张西望道:“走了嘛?”
“走了。”
女人弯下腰看着地上躺着的宋悦,眉头微微一皱:“东家,这个也伤得太重了,还能卖得出手嘛。”
“不知道,看他熬不熬的过去了,要是死了可是浪费我一吊钱。”
“一吊钱!”女人惊呼起来。
“先把人抬进去。”
两人一顿忙活终于将宋悦抬了进去,宋悦被关进了一间柴房,地面冰凉一下将他冻得哆嗦不止。
因为这两日的折磨下,宋悦病倒了,身体一直发烧呼吸有些上不来,小腿的伤口开始恶化了,流出一股股脓水。
隔壁屋子传来女人气呼呼的声音:“他们哪是给我们找人,分明是讹钱,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換一吊钱,这卖十个娃娃都不够赚回来。”
汉子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你嘴巴消停消停,若没这些个钱,就咱们这种人牙子早被送官府了。”
“我就是想着气,咱们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些孩子难道不要吃东西。”
汉子不愿和女人争执便转移话题:“去看看那孩子怎么样了,整吧整吧明天一起带到市场去。”
说完两人就出来了,脚步声从隔壁到了外面,随着一声“吱呀”,柴房的门被推开了,夜里漆黑看不清,女人手里托着一盏灯走了进来。
宋悦此刻虚脱的躺在那里,他只觉得脑袋混浊不清,身体重的像石头一样,心知自己怕是快不行了。
女人掌灯走了过来,然后瞧了一眼宋悦:“哎呦,都成这样了,东家这可咋办啊。”
汉子皱了皱眉头,心里着实舍不得那一吊钱,要是宋悦死了那他的钱半分也回不来。
“你把他整干净,我去外面找大夫。”
说完汉子就转身出去了,留下女人一个人呆在这里,唉声叹气了一会,最后只能去打水进来,嘴里一直叨唠:“这可是一吊钱。”
宋悦从战场回来,整张脸都是乌漆麻黑的,外人看着和乞丐没啥区别,一身血衣早已成了暗红色。
女人提着一桶水和一块毛巾进来,水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的很。
将毛巾在水里浸湿了拧干,然后把宋悦的头发往后倒腾开始擦拭,等到整张脸被擦干净了,女人看了也是一愣,年纪细看不过十四,面若玉冠,眉眼倒是出奇的精致,不由说了一句:“长得倒是白净,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命活下去了。”
等到擦拭干净了,汉子也把大夫找过来了,对方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一身灰长衫,背着个小医箱跑了进来。
给宋悦号了下脉就直接摇头,劝人准备后事,气的这两人眼睛冒火,最后实属无奈二人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给宋悦灌了两碗热姜汤就不管他了。
“找了大夫都没用,那就看天意吧。”汉子看了一眼宋悦只得这样道,心里却是肉疼那一吊钱。
好在喝了两碗姜汤,宋悦硬是抗过了这个晚上,虽然看起来气息奄奄,但不至于像昨晚那般快咽气的样子。
这两人害怕宋悦病情加重,第二天早上就把他拉到市场去了,觉得越早卖出去越好,要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市场上宋悦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坐在那里,周围都是准备售卖的奴隶,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少。卖的最好的就属年轻力壮的男性了,因为好干活,其次就是年轻的女性了,另外的就是幼童了,最后才是老病残。
然而很不幸,宋悦就属于最后那一类,基本上没人愿意挑这种,以至于最后成了附带的赠品,哪怕是这样任然没有人要,毕竟他们干不了多少的活,反而是吃的一点都不少,那还不如不要。
在市场蹲了一天,除去手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