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州城北门无城门,骑驴带马的人都会选择从此处进,这里车马鱼龙混杂,人流拥挤也最为好混,江半夏斜眼扫到缩在她身旁的黄洛灵:“站直,你这样畏畏缩缩,反而惹人怀疑。”
黄洛灵撇嘴道:“我不。”
现在的她脸抹锅灰,头扎小角,穿的破破烂烂的,还要管一个男人叫娘,怎么想怎么委屈。
索性黄洛灵就贴在了江半夏身上。
北城城门洞前站了一群兵丁,盘查的颇为严格,进城的人排起了长队。
等待时江半夏仰头朝城楼上望去,高楼耸立,牌匾上写着‘北城观’三个大字,其上香火旺盛,烟霞蒸腾。
“这是镇边楼。”黄洛灵指着城楼上的牌匾道:“里面供奉的是玄帝。”
玄帝乃是镇守北方天界之神,想来将此观安于河州城北门之上有镇武风的意思。
那些兵丁让他们出示身份凭证,也就是那张写了姓名籍贯的黄纸,江半夏因着陆埕的关系,她有两份身份凭证,一个是她作为江半夏时的凭证另一个则是她作为江小旗的身份凭证。
如今她拿出属于江半夏的那张黄纸,上面不论性别年龄都是真实的,以至于那些兵丁多看了她两眼,长得明艳动人,看上去年龄不太大,居然有这么这么大的一个孩子。
江半夏捂着嘴细声道:“我是后娘。”
这样一说,那些兵丁们瞬间恍然大悟。
兵丁们光顾着看漂亮姑娘,也没怎么仔细看江半夏手中的黄纸,就放了她们进城。
黄洛灵一路大张着嘴,眼睛瞪的溜圆,不,她得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男人,你说她扮女人也就罢了,怎么说话都那么那么温柔。
吴侬软语,听得她骨头都要酥了。
“你再说两句呗?”黄洛灵扒在江半夏的胳膊上。
江半夏白了她一眼又用回自己扮男人时的声音,一口京腔:“行了,现在已经平安进城,你我就此两清。”
之前的种种乌龙,她就当揭过去。
黄洛灵还想再纠缠,但见江半夏冷着一张脸,她只好先溜走。
京都,东厂。
五月天才到,屋外虫鸣不断,曹醇刚用过早饭,他捧着香茶小啜了两口,就见小太监步履匆忙的跑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曹醇问道。
“回督主,斐千户他们回来了!”小太监神情激动。
曹醇当即放下手中的杯子,等将近半月,斐乐终于回来了,他的心也落了大半。
“快去请斐千户进来。”曹醇心里激动,面上却丝毫不显露。
“是,干爹!”小太监拱手退出房内转身就往外跑。
西北一行的斐乐路上风吹雨晒又押着张衡江的小舅子还有一个山贼,别提有多辛苦。
“斐大人。”东厂里的小太监忙捧上巾帕与茶水,伺候着斐乐舒缓片刻。
杯中的水只喝了两口,来请斐乐的小太监就进了门,脸上带着喜庆的笑容:“干爹正等着您呢。”
在曹醇手底下办事,有一好处,那就是曹醇从不会亏待手底下的人,你能办多少事他就能为你谋多大官。
正是为此,从北镇抚司调任而来的斐乐对曹醇是言听计从,忠心耿耿。
“属下幸不辱使命!”斐乐抱拳单膝跪地
曹醇将斐乐扶起,他欣慰道:“来的正及时。”
有了斐乐这手,他对南边的局势此番势在必得。
斐乐将在阳曲县的发生的事情逐个说了一遍,其中就提到了江半夏在此事中出的力。
“她到是聪明。”曹醇轻笑一声。
“督主,现下那张文贵要如何处置?”斐乐疑问,难道真的要同工部尚书张衡江讲你小舅子在我们手上,想要人就来赎?
“先不着急。”曹醇眯起眸子道:“咱家要亲自审一审,毕竟通敌叛国可不是小罪,斐千户,你说呢?”
斐乐抱拳道:“督主英明。”
一路上好吃好喝的张文贵此刻被押至东厂,他望着东厂门前那黑漆漆的牌匾时,心里不光没有刚开始的害怕反而有些兴奋。
他料想这群人不会将他怎么样,他姐夫可是工部尚书!
这些阉人走狗,能奈他何!
不过,他想的有些太天真,东厂这种地方进去就得剥层皮。
“跪下!”两个东厂提刑太监用刑棍将张文贵压到地上,两根刑棍交叉在张文贵头部上方硬硬生生地将他压得抬不起头。
曹醇缓步走至张文贵面前。
张文贵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玄色的皂履,他梗着头往上看,一片赤红色,那是曹醇的衣角。
曹醇向后退了一步,张文贵这才得以看清东厂提督的面容,秀丽异常的眉毛下是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睛,神情倨傲漠然,大红色的内监服饰穿在他身上毫无违和,反而平添了一丝阴柔的美。
这样的人,张文贵还是第一次见。
“先审案吧。”曹醇坐回主座,将具体审案的事宜交给那几个提刑太监。
张文贵不傻,他就算再混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过他来的是东厂,说什么可由不得他。
张文贵脸上青筋暴起,眼珠子生生凸了出来,右边的提刑太监捏住他右手手腕使大劲往左肩掰,同理左边的提刑太监也将他右手掰后。
强行掰动骨节的酸牙嘎吱声配上张文贵呼号,实在是惨!
曹醇双手交叉放与桌前,他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同一旁的斐乐聊起午食吃什么。
两个人交谈了有一阵子,曹醇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