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一场大梦,终于醒过来的时候,林锦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看到头顶简单的帐子,还迷糊地想着,府里的下人怎么连这种货色都给自己用上了。
侧脸透过纱帘,影影绰绰看到房中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陶瓷鹤纹油灯,灯光昏黄。另一边的卧榻上睡着一个人,正睡得香,林锦才陡然想起,现在自己已经不是林锦,而是周瑾。
脑袋里轰鸣一声,方才梦中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
他动了动身子,头上受伤的地方传来隐隐生疼。没想到自己居然变成了这样一个没底线的纨绔子弟身上。
方才一场好梦,居然让他得了这周瑾的记忆,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更多了解。
这周瑾……还真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
不学无术,作恶多端——值得庆幸的是,就算他当真作恶,也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并没有真正惹到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
长吐一口气,林锦——现在的周瑾想到昨日与自己一番交谈的女子林娇娘——现在自己的妻子,朝廷的县君。
当初她说出那双赢的说辞,全然不在乎原身的灵魂到了什么地方;如今得了记忆,才知道原身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却根本不是什么周瑾的小厮心怀怨恨而动手,而是周瑾自己做了错事,才惹得她身边的人暴起伤人。
毫无疑问,她对那原身半点情意也无。
尽管原本她就已经清楚地说过,但是知道这个事实之后,他心底却更有愉悦泛滥开来。
他甚至觉得,能成为周瑾,与她结为夫妻,当真是极好的事。
唯一的问题在于……
不知道自己那个克妻的问题,到底有没有跟着自己。如果是,那为了她的安全,也只能忍痛保持距离了。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想到了这样的地方。周瑾不由苦笑,惊鸿一面,居然已经让她在自己心中留下了如此深切的影子。如今就算是原身回来,自己也是不想离开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地做好周瑾,至少,在自己还在的时候,护住她的周全。
自从得了周瑾的记忆,他已经从中发现许多不对的地方。比如林娇娘为什么要嫁给周瑾,又比如周向荣为什么非要这么为周瑾考虑,还比如靖王为什么这么听话。
以前的周瑾发现不了这其中的问题,只是觉得幸运又自卑,可是现在的周瑾,却不会这样视而不见地将问题忽略过去。
其中的部分问题,若是原本的周瑾来猜,是怎么都猜不到的。但现在的周瑾,与自己的记忆相结合,就能猜到许多。
想到周家最后可能有的下场,他在心中轻叹,暗道,不管周家怎么样,她与自己是要做逍遥夫妻的,绝对不要与周家陪葬。
念及此,他眸光暗沉,转瞬之间,就做下决定。
林娇娘只觉得周瑾一觉醒来,就又有些不同,心中一紧。若无其事问过周瑾的伤势,又叫了大夫来细细叮嘱过,她方才找了机会,抬头露出询问神色。
周瑾紧紧盯着她,看到她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心中只觉得这女子漂亮又聪明,配原来的周瑾,真是可惜到了极点。
幸而如今变成了自己。
“无事,”他压低声音,趁人不注意说,“不过是昨夜幸运,得了原身的记忆,知道了一些事。”
林娇娘心中一松,又提起。若是他得了记忆,会不会生出旁的念头来?心念急转之下,脸上却是嫣然一笑:“这样可就方便多了。”
周瑾也是微笑,一双眸子中笑意盈盈,视线落在林娇娘身上,带着说不出的意味:“是啊,我万万没想到知书居然做出弑主的事来,连累我受了这样的伤。”
林娇娘今日穿着石榴红的锦衣,梳着双平髻,用细细的金链子环绕其上,再用宫花点缀,却是人比花娇。周瑾看得越发心思心思荡漾,赶紧心中念一声阿弥陀佛,强自镇定下来。
林娇娘听得他这一句,心中大定,已经是知道了周瑾的意思,银红伤了他的事算是揭过。她情不自禁露出喜悦笑容,美眸落在他身上,澄澈而明亮:“是啊,谁能想到,知书居然会因为受了冷落,而生出这样的心思呢?”
两人对视一笑,各自心安。三言两语商量已
定,周瑾就叫了周家管事进来,让他们将知书重重地打了发卖出去。那周家管事见周瑾言辞清晰,并不似被人胁迫的样子,心中也是一松。
尽管知书已经早就被他打死了事,他也是愿意将事情这样了解,却也要防着周瑾再闹起来。如今见他十分听话,对他的感官都好了许多,说话之间,越发和蔼起来:“少爷是越发懂事了,老奴深感欣慰。”
周瑾只觉得他言辞之间说不出的高高在上,心下一哂。看起来,原身这大伯家的下人,对着自己这个堂少爷,也不见得多尊重。也是,父亲身份低微,自己还是个庶子,那些做下人的,只怕比起自己还更有体面些,哪里看得上自己。
眼第一瞬间就冷淡了下来,听着那管事道:“少爷如今看着好了些,不知大夫如何说?”
春浅连忙上前,含笑道:“见过周管事。大夫不久前过来,说少爷的伤势恢复得好,如今只是要防着有什么头晕目眩的状况,细细养两天,若是无事就再无大碍。”
周管事一张脸笑成菊花,连忙道:“既然如此,老奴心里面也高兴。”说着,故意露出迟疑表情,吞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