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说着,周芳忍不住取了帕子在眼睛边上轻按,道:“夫君向来都是这样的性子,我当年也怕夫君因此惹祸。如今果然是惹祸上身了。”
说着,又痛哭起来。
周大夫人陪着哭了一阵,说起那马贩子,周芳却只能摇头,道:“那贩子昔年多有合作,没来由故意要惹夫君。况且,那贩子业已上门请罪,将那惹事的马送了过来,说是任由夫君发落,我也不好太过苛责。”
周大夫人却是生气,点着她的额头,道:“你这般心慈手软,如何能做好一家主母。那贩子一匹马就轻轻巧巧将事情揭过了?那当时边上的人,难道又纯然无辜?”
周芳不肯接话,周大夫人问得急了,就捂脸痛哭,周大夫人闹得心烦,替她包了些贵重药材,又送了个擅照顾人的婆子一同过去,自己坐在屋里想着周芳家里这件事,却是始终觉得事情断然没有这么巧的。
怎么偏偏就是周芳的夫婿呢?
叫了人去将那马贩子拿过来问一问,不料去拿人的下人却正好遇到那贩子与军中之人一同饮酒,双方闹将起来,周大夫人派出去的人被打得奄奄一息被丢了回来。军中更有消息传出来,说周家的人嚣张跋扈,连军务都敢插手,军中大怒。
不过几日,周兰听得消息,一下子就着急了,急急地回来找周大夫人,泪流满面道:“娘,您只顾着疼妹妹,却不将我放在心上了吗?先前夫婿为了替您找个由头发落二房的瑾哥儿,如今已经是被发落到闲职上去了。如今您又为了妹妹家的事强出头,惹得夫婿也被连累,如今每日被人指指点点,日子忒地难熬。”
对着周大夫人,她已经是满腹怨恨,却不敢轻易表现,只是捂住脸哭个不停:“难道,您非要逼得夫婿也断了前程不成?”
周大夫人看着女儿不满的脸,心中一片荒芜。
自己做错了吗?
周兰对着周大夫人表达了怒气,方才回去。回去的路上,往城里新开的点心铺子上走了一圈,准备带些甜软点心回去给自家孩子吃。
轿子停在路边,丫鬟去买点心的时候,外边却有人边走边聊,说着的就是周家的事。
“你是说,那周家大房的夫人为了坏二房的名声,连自家女婿都要搭上?怎么会!”
“我说你别不相信啊,那周家大房的两个女婿,如今可都倒霉了。大姑娘的夫婿被撤职,二姑娘的夫婿如今可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那也不能说明,是为了坏二房的名声啊……”
“你还真是看不穿。那周家二房的儿子,以前嘛不像样,如今在城里头的名声可是一等一的好。若是等他守孝完了,不说看县君的面子,就只看周家老二生前的面子,也能谋个好位置。如今周家大房闹了这一出,军中的关系可就都坏了,过些时日再闹一出,坏了文官那边的名声……”
“你这话还是牵强了些,那大夫人也不是那等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再说了,明明就是自己的子侄,闹成这样,也不怕将来没人奉养。”
“嘿,你还真说中了,大房可不就是没人奉养的……”
两人说着话远去,周兰坐在轿子里,听得浑身颤抖,她却不知道,原来外头居然是这样看周家上下的。而且,母亲的名声……
她紧紧地捏住了帕子,等丫鬟一回来,就急急地往府里头赶。
她的夫婿正坐在房里长吁短叹,见了她进来,脸上还来不及露出笑脸,就听见她一声哭喊,叫一声夫婿,眼泪都落了下来。
五大三粗的男人急得满脸慌张,连帕子都来不及取,就用手去擦她的眼泪,一叠声地问着怎么了。
周兰被自家夫婿抱着,只觉得一阵委屈,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哭过之后,方才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自家夫婿,泪盈于睫地问:“这件事,如今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