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奕安闻听此言,当即拒绝:“女儿家家,岂能夜不归宿!”
说罢,便准备拉着我离开。
元婆冷笑道:“怎么?方才还称我外婆。被外婆留待一日,不过分吧?”
正不知如何化解之时,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谁啊?”元婆朗声问道。
可外头未答,只是又轻敲两下,表示人还在。
元婆脚步噔噔的去开门,不知这楼板是何材质所建,声音格外的脆生。
将那木门一拉,外头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儿,一身庄重贵气。
我不由得站了起来,心里喜也不是怕也不是——怎么是苏姑姑……
元婆和姑姑,二人就站在那里四目相对,电光火石,剑拔弩张。
爱者,憎之始也。
爱之弥深,恨之弥切。
真不知这对“母女”经历过什么,一见面就好像互相戳到对方最柔软的地方一般,大有“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意味。
元婆用劲儿一甩门,瞟着眼转身进来。那门荡了回去,直往姑姑身上撞,嘭的一声,姑姑用双手一挡,可算是抵住了……
然后姑姑强压着气恼,关好了门,也拉着脸进来了。
我和念奕安站在一边,被这场面整的说不出话来。
“元姑姑,这么久才找到您,费了我好大气力。”苏姑姑尽可能平静的说到,但语气的强硬避无可避。
元婆进来后绕过茶桌,坐的远远去了,仍旧暗瞥了一眼才说话:“寻我做什么,看见你我怕是连饭也吃不下!”
唔……这话,只见姑姑的牙齿轻轻咬了一下,牵动了两腮,再一侧身进到里头内间来。
我的心咚咚直跳,完了完了,在这里碰见岂不是要挨骂了。
姑姑进来便瞧见站在墙角,讪讪的我和念奕安,脸上一惊,厉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支支吾吾:“回…回姑姑,我陪念三公子来谈生意,就,没料到碰到了婆婆。”
考虑着姑姑的感受,我把外婆改成了婆婆。
姑姑脸上勉强带了笑容,语气客气了许多:“念三公子有礼了。”
念奕安恭敬还了礼:“苏内司大人安好。”
然后念奕安环视一圈说道:“倒是晚辈来的不是时候了,无意打扰了两位商讨家事,这便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他再与苏姑姑笑着点头,往门外退着步子。
我也脚下挪动,正打算跟着一块走了,离开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谁料姑姑一挑眉:“你去哪儿?给我站住。”
我听了即刻立住。好似这样的氛围,有一点明火便一点就着。
姑姑对念奕安笑说:“三公子先回,我着时间送她,您且放心。”
念奕安看了看我,便先走了。
姑姑面朝元婆,在茶凳上入了座,直愣愣的瞧着她在书架前,继续打理那些本子册子,完全对自己不予理会。
房间安静的吓人,半晌了姑姑开口:“元姑姑,可否一谈?”
没人做声。
姑姑脸上也是快挂不住了,又直截了当的说:“我这次来是寻回我的东西,望您赠还。”
这句话依旧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我不忍让姑姑这么尴尬下去,便斟了一碗未凉的茶给姑姑端过去,搁在她手边,轻声道:“姑姑先用茶”。
可我这没想太多的举动,却正好撞在她的气头上。
姑姑抬眼看向我:“谁允你离府乱逛,谁允你与外男私会?”
“我……,姑姑,我既在王府当差,与几位公子,定少不了有交际,友人之间,不就是一起共事,不时沟通,如此才熟络的嘛。”
姑姑目光汹汹,我从未见过她如此有情绪过,然后将字眼从齿间挤出:“过来!”
我倒吸一口气,怯怯的往她身边走了一小步,觉得不够,便又挪了半个脚掌那么远……
姑姑登时一扯我的左臂,把我往下一扽,本就身形纤小的我又加心虚,自然脚下不稳,一个趔趄便趴在了她的左腿上!
然后腰部被左手一揽,小腿再被其右腿一压,巴掌便往我屁股上招呼了……
我真是又惊讶又意外,又害羞又委屈,噼里啪啦如疾风骤雨,虽不算太疼,但此情此景,若对无知小儿的掴打,诛心之力更盛!
面朝地板,屁股撅高,如此这般对自尊心的碾压,不由得使我哇哇哭了起来。似乎只有这样幼稚的哭法,才配得上这样幼稚的姿势。或许是因为凑成了一套,大家面子上会好看一些;或许是因为催眠了自己,好从心里上去接受挨这样的打……
总之,我哇哇哭着,没有尖声不是嚎哭,只是满满的委屈和一点伤心。
人一旦伤心,哭声便会奶声奶气,还有被自己呛到的哽咽。
可姑姑似乎还嫌不够,由打遍整个屁股转为只到一块肉上拍去!
这下是真的疼了,愈积累愈疼,我的全世界只有自己的哭声和清脆的巴掌声,还有姑姑不时的训斥声:“叫你倔!不认错反而还嘴!”
我的意识好似变成了一汪潭水,水面被连绵不断的击打,漾起无边无际的水花。
或许是哭的惨了,或许是不耐吵闹,元婆终于看不下去。走过来将我抱起身,拥着我站远两步,拿袖子给我擦了一把泪。
我不敢看姑姑,只是目无定点,泪眼朦胧的收了哭声,转为啜泣。
元婆叹口气说:“你也不用借着打孩子来跟我撒筏子。”
姑姑只道:“这孩子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