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势平坦的打铁铺村,座落在东西走向的狭长盆地里。
刚才,谢宇钲率纠云寨人马从东面进入这个盆地。靖卫团是从北面过来的。这北面来路,最宽处也不到三里路。
谭楚一声令下,靖卫团的团丁就铺展开来,黑压压的人头排成一线,从这边山脚到那边山脚,拦网式地兜过来。
谢宇钲飞快数了数,粗略计出对面足足有一个营的兵力。
距离五百多米时,谭楚就下令机枪进行试射,笃笃笃笃,笃笃笃笃……子弹密如飞蝗,向距离较近的河滩上射来。
第一梯队有七八个人,正在那河滩上追击溃兵。这是玉面鼠平时最看重的几个家伙,枪法胆子都不缺。每人背上都背着两三支步枪。现在,他们正用枪威胁着逃到河里的团丁们,快快缴械投降。
停止打扫战场,收拢队伍的命令,已经下发了好一阵子。但由于没有军号,谢宇钲的命令只能以传令兵通传。所以,直到这时候,河滩上的他们仍未收到命令。
他们也看见了逼迫过来的靖卫团大队人人马,但经过刚才一场战斗,他们的信心已变得前所未有的膨胀。
靖卫团,不过如此。
先把水里的几个家伙俘虏了再说,靖卫团俘虏了纠云寨六十余人,我们也要尽可能多俘虏几个团丁。
然而,捷克式的七九枪弹啾鸣着掠过,钻进泥土里、扎进水面,就听身边呀的一大叫,一个兄弟已中枪倒地。
他们这时才害怕起来,连忙蹲着趴着,对水里的团丁打了两排枪,将他们一个个钉死在水面上。
然后拖起中枪的兄弟,转移到一处田塍后面。这时,靖卫团的人马更近了,大约已经到了400米左右的地方。或是自认为距离尚远,所以,这些团丁们仍直挺挺地端枪前行。
然而,田塍上很快就迸发了一排枪焰。
当子弹啾鸣着,从头顶身边掠过,这些团丁终于清醒过来,对面的枪,竟然可以打这么远。
而且,似乎还很准。
无人中弹,但英七七远距离优势,已显露无遗。
这些团丁们,纷纷趴伏在地。
眼见靖卫团的散兵线拉网式地兜过来,全员上马的尖刀组和游哨组纷纷请战:
“谢指挥,让我带尖刀组冲过去,打掉他们的机枪!”
“三哥,我老哈跟一起冲!”
谢宇钲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放在了河边的田地里。
第一梯队那几个人的表现,令他深觉意外。
这第一梯队,就是玉面鼠的十六排……这玉面鼠兄妹俩,果真不是盖的。
这七八个人,只开了一轮枪,就将这一面进攻遏制住了。
但散兵线实在太长了,从目前的趋势来看,河滩上这几个人,很快就将陷入团团包围。
谢宇钲立刻命令疤狸子,去河滩上传达收拢撤退的命令。然后急速扫视着呈搜索队形压过来的靖卫团,同时心念电转。
很明显,对方已看出来纠云寨的死穴--兵力不足。所以,他们的指挥官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摊薄兵力,呈拉网式地压过来。
以纠云寨人马刚才的表现来看,谢宇钲有信心组织火力,在散兵线撕开几个口子。但是这毫无意义。
因为,己方现下最薄弱的地方,还不在于兵力不足,而是在于骆家那些人质,以及装载战利品的车马。
骆家的人质们养尊处优惯了,本来就不适应这种长距离高强度的远行,现下见了这局势,一个个心里更是活泛起来,行动变得更加地温温吞吞。
而那些满满当当的大车,虽然都有驮马拉着,但在这山野间的道路上,它们的行进速度却怎么也快不起来。
现在,这些人质和车碌牡诙梯队的押解下,穿过打铁铺,络绎地向峡谷的西面出口行去。
西面的出口处,有一个郁郁苍苍的树林,树林里隐约露出一两片瓦檐、三五个屋角。
就在这时候,谢宇钲的眼角余光发现,左首山脚下,靖卫团的散兵线里悄无声息地冲出一支小部队,借着山脚下的树木掩护,正全速向西边的盆地出口包抄过去。
这支小部队统一着装,全部戴着钢盔,动作坚决而迅猛,跟乌泱泱的靖卫团团丁们泾渭分明。
由于距离有些远,看不清他们端着的是什么武器,但很明显,这是一支正规军。
他们的目标,正是那些人质和车马。
如果让他们得逞,那么,纠云寨这两天来的劳碌和流血付出,将变得一文不值。
这时候,谢宇钲又霍然惊觉:
靖卫团不是有三个营么,怎么才出现一个营?
骆屠户的另两个营呢,又潜藏在什么地方呢?
思虑到了这儿,谢宇钲感到自己喉舌发干,战场的形势,真是瞬息万变。
局势已刻不容缓。
谢宇钲收回目光,转身看着树丛后面的众人,视线逡巡了一遍,最后落在三哥脸上,神情严肃地道:
“三哥,我带人去堵住那帮家伙。你带一个机枪组接应玉掌盘,告诉玉掌盘,多打排子枪,边打边撤,不要恋战!”
“是!”三哥肃然应道,翻身下马,向蹲在几步的一个机枪组一挥手,“你们五个,跟我来!”
机枪组慨然应命。
三哥领着他们,猫着腰向前便走。
谢宇钲一挥手,带着两个孩儿兵翻身上马:“尖刀组、游哨组--跟我走!”
说完,放松缰绳,一磕马肚,带头沿街奔去。
“走哇,兄弟们。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