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顿好,已经到了酉时,江蓠与荷如跪坐在灵堂听无尘大师诵经。江蓠翻开讣文,上面有江父的八字。
“荷如,今年是哪年?”
“小姐,是太安二十九年呢。”
“历法上,是哪年?”
“今年是庚子年。”
“庚子年……”江蓠看着八字出神,为何她对八字一事如此执着,但脑海里一片空白,为什么!她明明觉得看着八字应该能想起什么才对,闭上眼,使劲回想,额头上冒出细汗来。
突然,似觉得一阵灵魂震颤,陡然汗毛倒竖,冷汗打湿后背。江蓠长吁一口气,危险!她刚刚似感道灵魂离体的危险。为何,想八字的事情会出现这种情况。
就在江蓠微皱眉思忖间,殿外跨步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向江蓠走来,嘴里道:“江小姐,还请行个方便,你的屋子能否让给我家小姐?”
江蓠抬头看她:“你是?”
“文渊阁大学士千金白大小姐的婢女。”语气傲慢而轻蔑。
江蓠起身低声道:“无尘大师正在替家父诵经,有事出来说吧。”话落抬腿向殿外走去,荷如也赶紧起身跟上。
白依依的婢女紧跟着出来了:“那多谢姑娘了,我这就遣人去收拾房间。”
“我家小姐没说让给你!”荷如急道:“大叶寺那么多房间,你怎么偏就寻我家小姐的来要!”
婢女轻笑:“这你都不知?明日乃是残焚大师一年一度论经的日子,我家小姐每年都来,今日不过是因与魏将军出游来迟了,原定的房间被你家早到占了,自然是要拿回来。”
“小姐,别信她,大叶寺从来都没有预定房间的说法。又不是客栈,他们分明就是欺负人。”荷如一边说话一边挡在江蓠身前,瞪眼看着女婢。
婢女一脸不屑:“呵,不过是丧家之犬还如此嚣张。和你说一声不过是给你脸,还当真了。”
“翠莺,不得无礼!”
一个轻脆的女声传来,随着声音,月白斗篷女子穿过游廊走了过来,正是白依依,身后跟着的便是魏酌抗了。
白依依朝江蓠点头算是招呼:“江姑娘,还请你行个方便。”
江蓠看着魏酌抗,垂下眼帘,点点头:“好。”
荷如却是不忿,有些慌乱朝魏酌抗哀求道:“姑爷,我家小姐毕竟是皇上指婚给您的妻子,她本就受了伤,今日又是老爷头七要守灵,如果没有房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您倒是帮忙说说话啊。”
“荷如姑娘慎言,我不是你家姑爷,你家小姐并未和我拜堂,算不得过门,那便只是婚约而已。”
说着,魏酌抗看向白依依,只见她也正看着自己,下巴略微抬起,目光带着些审视。
便从袖中拿出婚书:“现将此交还给江姑娘。”
“你!今日是老爷头七!你居然来退婚!你让小姐……”
江蓠看着婚书,将双手缩进袖中,摇摇头,后退两步。
她不能退婚,她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没有家了。
旁边的婢女哧一声笑了:“你一个罪臣之女,还想赖上魏将军啊,你怎高攀得起!”婢女袖子掩住最,轻呲。
江蓠看她一眼,小声道:“这是皇上御赐的婚事,我做不得主的。若是魏将军想退婚,还请退给皇上。”
“你!你少拿皇……!”翠莺刚要反击,被白依依一个眼神制住。
白依依拍拍婢女手背:“江小姐说话可要仔细些,此番是魏将军给你个台阶下。若是到了皇上那里,兴许就不是退婚这么简单了,原兵部尚书的孙女可是被罚去了教坊司的。”
江蓠看着她点点头:“多谢白姑娘提点,不过这是我和魏将军的事,待我想好了自然会和魏将军商量。”
又向魏酌抗微微一礼道:“家父新丧,事务繁多,还望魏将军宽限几日。”
魏酌抗点点头:“那便三日后,等你答复。”
又柔声对白依依道:“我先派人帮你收拾房间。”
江蓠施礼,转身进了灵堂。
一小僧轻声道:“后山还有一间柴房,若是江姑娘不嫌弃,今夜可以住那里。”
江蓠点点头:“如此,便谢过了。”拉着荷如的手:“咱们就先凑合一下吧,一夜而已。”
荷如眼里擎着泪:“奴婢都听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