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书房盈满茶香,木质的算盘珠子相击,发出醇厚的响声。
“掌柜的,布匹、布匹分柜的曲二掌柜有事求见。”小二局促道,他刚到南来北往没几天,今天还是头一次跟大掌柜孙海说话。
停下拨算盘,孙海看向门口,这面孔有点陌生。“让他去东稍间先喝茶,我稍后过去。”
紧张的小二连忙跑出去通报。
揉了揉额头,现在店里银钱进出的数额越来越大,各种鸿门宴层出不穷。他晚上回家,已经遇到六个还是八个“晚归、迷路”的女子了。孙海叹了口气,钱是有了,日子,还不如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舒心。幸好,东林如今读书有小成,开年可以考虑接他到京城来,找一个好点的学馆。不过,先还是要买一栋宅子。
孙海快步走到东稍间,他如今,不习惯在路上耽搁太多的时间。为了外出时能快速赶路,他甚至在年底给铺子添了四匹千里马。
“孙掌柜!”曲掌柜在东稍间稳稳地坐着,当时进铺子的时候,曾经有一条要求,就算遇到官府封铺子、强人要放火烧铺子,掌柜的也要不动如山。
“你们先下去吧。”曲掌柜吩咐。实在这事不好让太多人知道。
伺候的两个丫鬟看了一眼孙海,见他默认下来,才退出房间,远远守着,门依然开着。曲掌柜无奈苦笑,这个孙掌柜,比自己小十余岁,手段确实不得了。铺子里另外三个掌柜,哪个不是手眼通天的?如今还不是一样服服帖帖地在孙海手下干活?
“可是手上的货出了什么问题?”孙海端坐在上首,嗅着茶香。
曲掌柜犹犹豫豫,到底出了事不是自己耽搁得起的,“这次镖局那边给的各色布匹,货色到底下就不对了。有的色泽有差,有的甚至有浸过水的痕迹。”
这对铺子来说,确实不算是一件小事。孙海沉吟,“都进仓库了?跟货架上一样品质的绸缎,还够铺几天的货?”
“进了。一个月。咱们为今年春节准备了一大批的料子,按如今销量看来,一个月后就会售罄。”曲掌柜万幸今年被年货备得多,要不让然,上了这批货色,铺子的声誉必定会受影响。
“我们的货,进仓严,出仓不算简单。你仔细查查,这批货到底是怎么进的仓库,在仓库里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问题。若是意外还好,若是有人呢故意针对咱们……”少不得要去找徐大娘子讨主意了。只是年关,延宁伯府也没有什么女主人,徐大娘子有得忙。
“我再去看看另外四位掌柜的那儿有无不妥。”说着,孙海站起来告辞。这铺子里,连同孙海在内,一共有五位掌柜。孙海是统筹四掌柜的大掌柜。五人每月最重要的银钱,其实是铺子里面纯利的分红。
南来北往的几个掌柜,手下的货都得他们自己负责质量,孙海只规划每月每个掌柜进货的比例。若是手上的货出了问题,尽早报给孙海,还能有挽救的机会。若是事到临头,轻则掌柜的兼下面的小工一个月的银钱没有了,重则掌柜被赶,还要负责赔偿铺子的损失。
因此,铺子里几个掌柜每次验货分外认真,这次布匹出问题,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曲掌柜气得心里直骂娘,这月验货的时候家里出了急事,就让一直带在身边的侄儿帮着验货了。谁知道就出问题了?幸好自己回来了,实在不放心一仓库的布料,又扒拉出来验了一遍。
孙海果真把几个掌柜叫来,又盘点了一次,没再发现问题。孙海悄悄松了一口气,想个法子,至少要撑到开年。
孙海又去布料库房从头看到尾。之前存的货都没出问题。就是新货,有五分之一出了问题。孙海让人将几百匹有问题的绸缎搬到另一个小仓库放着,才回了自己的账房。
手指摩挲着一个香囊,正是未婚妻周蕙娘送给自己的。香囊……孙海眼睛一亮。这批布匹里面、昂贵的丝绸被毁掉的还是少数,多数坏一点的,都是细棉布之类的。想到这儿,孙海奔了出去。
“一qún_jiān猾之徒!太无赖了!”徐霖想到这都两天了,筹备救灾还是没什么进展。
徐楹一进勤园的书房,就见一个茶盏迎面飞来。身体向后一仰,右手快速抓住空掉的茶盏,徐楹大声道,“父亲!今年新添的七套茶具,您已经毁了三套啦!”
徐霖讪讪笑道,“这不是被气狠了。”
“可是那些所谓的世家名门个个在您面前装哭喊穷?”京城这些世家,她徐楹还能不了解?个个口里仁义道德,真要让他们为道义献身了,一个个地,反水比谁都快!
“为父也难以想象,丫鬟头上都带着银簪子,竟然连一百两银子都舍不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周大人白骂他们了啊!”徐霖感概,原以为被周岭骂了一通,还以为收银子的时候能顺畅一些。
“父亲,女儿倒是有一计,不过有点阴损。”徐楹羞涩,要算计那么多人,还真让人难为情啊!
若是放在前几日,徐霖估计会让徐楹说出来,先考虑考虑。到今日,徐霖已经不想给那些人留面子,这些人,摆明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城外如今流民越来越多,不好生处理,今年就别想过一个好年!“钰娘说来听听?”
“不是什么复杂的法子,就是,将捐了银子、衣裳、粮食……的人,连着数量一起,写成公告,每日着人在八个城门和各个闹市宣读。这些大人们就算不捐,也会有商人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