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园,延宁伯徐霖自幼居住的地方。取自《进学解》,业精于勤荒于嬉。整个勤园精简大气,园中点缀多是奇石高树,另有一小池,引莲塘之水。
官衙事少,徐霖近日总觉头疼,便告归在家。徐楹进来时,父亲徐霖正执笔练字。徐楹不好打断,于是挽袖给徐霖磨墨。
又一次见到徐霖停笔揉按太阳穴,徐楹关切道,“爹,女儿听明福说,您今日叫了太医?”徐霖现在有两个较为得用的长随,明福、明禄。
“钰娘不必担忧,太医只说我今日忧虑过度。歇息几天就无事了。”徐霖安慰道。
两条秀气长眉拧紧,徐楹放下墨块道,“爹,我给你扶扶脉。”
延宁伯唇角勾起,笑意弥漫,儒雅盛往昔七分,“好!好!好!钰娘如今都会医了!”
幽怨地看了一眼父亲,到底更关心父亲的身体状况,徐楹将食指中指放在徐霖伸出的左腕处,凝神感受指尖的感觉。徐楹触感敏锐于旁人。别人一分痛,徐楹就感受一分五的痛楚。此时,徐楹只觉父亲脉象看似沉稳,实则有异。不过学医时间太短,徐楹暂时看不出问题。
见徐楹扶脉片刻,神色渐渐慌张。徐霖以为徐楹习艺不精,开解道,“你学医时间不长,看不出问题没什么。以后爹每天都让你扶脉,过不了多久就能成新一代大家。”
徐楹神色依旧没能放松,只道,“女儿脉案好着呢,爹爹这样的脉象我还没见过。改明儿让哥哥找个神医来给您看看。”
徐霖一笑而过,大楚最好的大夫都在太医院,“钰娘扰了我写字,就陪我到院子走走吧。”
徐楹欣然陪同。徐霖喜静,勤园只有一个洒扫婆子,其余琐事都是徐霖身边的长随负责。一边在园子里绕圈,徐楹一边将德馨园的事说给徐霖。
“你母亲最近越来越不像样,等你大哥乡试后就送她去荣养吧。”看着静静流淌的池水,徐霖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爹,妹妹。”徐桓提着食盒,笑得如同春日暖阳。
“哥哥,”徐楹看着徐桓手里的食盒,欢快道,“哥哥这是知道妹妹饿了?”
“常平今天碰巧看到聚味斋今日有新菜,特意点了一桌送回来。”徐桓云淡风轻道。
“既然谨行都送了菜回来,就先摆饭吧。”徐霖若无其事地看了眼聚味斋特质的食盒,嘴角抽了抽,聚味斋的东西大概是一夜不睡才能碰巧买到吧。
勤园领食盒的时间一般偏晚。毕竟是家主的院子,明禄比平时早去半个时辰,依然顺利将几个主子的份例领回。
餐后,徐霖带着两个儿女在小院散步消食。
“后天乡试,谨行感觉如何?”徐霖和煦问道。
“解元没把握,中举七分。”徐桓说着老师给自己的评价。
“哥哥一定能中!”徐楹对自己的哥哥那是相当有信心,前世哥哥养好伤后可是一举中了一甲进士。今生虽然提前了几年,中个二甲也不算难。据说科举期间只能吃干粮,回去让刘嬷嬷琢磨几种能放口感好的点心。
徐桓一边同父亲交流,一边注意妹妹徐楹。听到徐楹那声一定能中,徐桓觉得自己要是不中个一甲进士回来,简直有负妹妹好意。
徐楹兴冲冲地回了青桐苑。留了父子两在勤园。
“那些菜花了不少心思吧。”徐霖打趣地看了眼徐桓。
“妹妹再庄子上吃了不少苦,做哥哥的关心关心何妨。”徐桓一本正经回答。
“你在江南就没吃苦?”
“妹妹有送我东西。”无意识地摸向腰间,徐桓呛声道。
“快去看看书,省得落榜让钰娘忧心。”徐霖酸声道,心想,钰娘还没给我做个荷包呢!
徐桓刚想顶嘴,看到父亲落寞地看着自己腰间,暗道,算了,等我中举后再说。
八月十九,金桂之香在京城弥漫。一辆辆或奢华或极简的马车停在贡院门口。
一辆青幔马车前,翩翩少年郎温和地听着絮叨,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水要烧透了才能喝。”
“我让刘嬷嬷给你做了牛肉干,鱼干……嬷嬷说这些东西都够一个人吃以一个月了,你千万不要省着。”
“考不好也没关系,妹妹不会看不起哥哥的!”
白衣书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钰娘,说得越来越不像样了!哥哥会好好考得。难得出府,钰娘道城里逛逛顺便也添点首饰。”
徐楹低着头,明明只是三天时间,为什么会难过?“我听哥哥的,等哥哥考完了带我逛遍京城的首饰铺子吧!”
徐桓想到自己打的某个注意,一口答应,“好!”
贡院关门前,徐桓拿着简单的东西进了贡院。徐楹在马车里看了一会儿,便让车夫将马车赶往朱雀大街。
南来北往依旧是小小的一间铺子,只是此时店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徐楹没有上二楼,直接进了孙海在院子里专门给她备的小书房。
应徐楹要求,书房里的桌椅都是简单的松木桌椅书架,书架上放着南北各地风貌介绍的书籍。桌子有一个上了锁的抽屉,要是只有徐楹和孙海二人才持有。里面放的是南来北往的账本契约。
简单翻了一下账本,发现这几日的生意比刚开店好了两倍有余。徐楹感叹了一下孙海的伤人天赋,很快就注意到新多的几张契纸。
除了一个吴家染坊的契纸,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北边瓷窑,几个边疆皮货游商,一个绣坊。徐楹暗暗赞叹孙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