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卿酒在密室待了两个时辰,她从蹲改为坐。
静静坐着,听北宫承说自己和妻子的甜蜜过往。
随着时间的推移,北宫承说话已经有气无力、断断续续,但提到妻子的每一字、每一句,他都充满感情。
看得出,那是一对非常相爱的人儿。
可惜苍天不公。
乔卿酒不是感性的人,但依旧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抬手擦去眼尾的泪水,望着提到妻子,便眸光带着宠溺和笑意的北宫承。
她艰难地咧着唇,笑道:“对不起,实在是很羡慕您和她的感情,失态了。”
“小酒,我死后,勖儿……如果需要你的帮助……”
“尽我所能!”乔卿酒见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不忍其再开口,便直接应了下来。
北宫承欣慰地笑了。
他望着橼勖,“旭儿,为师,要去……见你师娘了,为师老了,不知她……还认不认识老夫……”
橼勖的眼眶早已泛红,他颤抖着手,没能回应北宫承的话。
“您知道吗?人是有轮回的!”乔卿酒看橼勖哽咽,便出声,吸引北宫承的注意。
她说:“您二位如此相爱,这是莫大的缘。今生您二人没能携手一生,来生也一定会再续前缘,她现在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等着您!也不会因为您容颜的变化而陌生,因为相爱的人,并不会在意对方的容貌,爱的是灵魂。”
北宫承艰难地勾起了唇角,他想要出声,却已经没有了开口的力气。
橼勖压住眼里的泪水,点头道:“对!小酒说得对!师娘在等着您!师父,您放心,下辈子,您和师娘一定幸福平安的过一生!下辈子,勖儿还是会做您的徒弟!勖儿会变强,保护您和师娘一生。”
北宫承抬眸望着橼勖,又将视线看了看乔卿酒。
他艰难的伸出手,乔卿酒看他伸向自己,连忙握了上去。
橼勖握着他另一只手。
四只手叠在一起,北宫承冲着乔卿酒笑了笑,没说话。
而是扭头望着橼勖,用尽全力,说:“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说完,北宫承便咽了气。
乔卿酒看着他的手从自己手中滑落,泪水瞬间掉了下来。
“师父!”
密室里,回荡着橼勖绝望的吼声。
他紧紧抱着北宫承,咆哮着。
而他怀中的人,已经毫无生气。
乔卿酒算是历经过无数生离死别,但看着橼勖那绝望的模样,还是有些动容。
她想出声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只是长吐了口气,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静静坐在一旁,陪着他。
许久,北宫承的侍卫拍了拍橼勖的肩膀。
“少主,谷主已经走了,让他安息吧。”
乔卿酒也抬眸望着他。
橼勖抱着北宫承不撒手,“凌叔,师娘走了,师父也走了,往后留我一个人,该如何是好?”
乔卿酒见过橼勖几次,从没看见过如此颓废的模样。
她张嘴要出声,侍卫凌叔便道:“老谷主早便知道自己有这一天了,他离去时说的话你也听见了!要你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少主,这是老谷主的遗愿,你必须完成!到那时,你就不是一个人!”
乔卿酒不知道二人在谈什么,但识趣的没出声。
等到橼勖终于缓过情绪,将北宫承葬入早已准备好的墓穴,已是半夜。
乔卿酒看着橼勖跪在地上,替北宫承点上蜡烛。
而一旁,便是原主母亲的墓穴。
她抿着唇,还是弯身、点燃了烛火。
天,下起了小雨,烛光也忽暗忽明。
但橼勖似乎没有离去的打算。
“橼勖,你师父已经走了,和你师娘团聚去了,你不要难过,时候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小酒,本座跟你说个秘密吧!”橼勖没有动身,反而抬眸望向了她。
夜空下,橼勖的头发已经布上一层水珠。
乔卿酒看他没有离开的打算,便点了点头:“好!你说。”
“本座是煜北国的皇孙。本座的父亲,是前太子。”
乔卿酒瞳孔一缩,眸光闪着不可置信。
橼勖笑:“不可思议吧?堂堂一国皇孙,会自小流落在外,险些曝尸荒野,最后成为所谓的邪门歪道。”
乔卿酒抿唇,“老谷主临终的交代,是要你回煜北争夺权势?”
橼勖没回答,自顾自的说:“本座的父亲,二十年前便被暗杀,母亲落在敌人手中,此时依旧生死不明,敌人……”
“便是现在煜北权势滔天的太子殿下。”橼勖眸光闪过寒光。
乔卿酒对现今天下局势不是很了解,听完橼勖的话,也多少明白是一场为夺权势而起的兄弟纷争。
“手足相残的事,太多了……”
她垂眸,看着那杀气腾腾的容颜,叹了口气。
蜡烛经不起雨水的摧残,终究熄灭。
橼勖抬头,望着月光下少女的脸,道:“凌叔会送你下山,去休息吧。”
“雨越下越大,你几日没能安心休息,也下山吧!你答应了你师父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他不会希望你身体垮了!”
“本座想陪师父最后一夜,免得他离开的路太孤单……”
橼勖笑了,本该倾国倾城的脸,此时却透着数不尽的绝望。
乔卿酒有些放心不下。
她回到密室门口,没有离开。
目光还望着外面墓穴前的身影。
在她身后,是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