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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自己把那点灵窍闭了。”

卜宁他们很少会在背后妄议尘不到,哪怕只是一点小事。偶尔提及,也不会深聊。聊多了他们反而有些惶恐,好像做了什么冒犯的错事似的。

闻时深知这一点,所以只是听下了,却没有多问。只冲卜宁说:“你呢?”

卜宁:“我?”

闻时:“你看见过多少?”

卜宁:“一些吧。”

他说完沉默许久,又道:“沧海一粟。”

曾经的这个山洞是空的,后来卜宁在里面搁了一张桌案,有时候会伏在上面写写画画,却无人能看得懂。

现如今,那张桌案已经不见了,多了些别的东西——

地面的棋盘上勾画着阴阳鱼,阴阳两侧各放着一样东西,看轮廓似乎是两座等身人像,蒙着白麻布,布上缠裹着蛛网。

而在那两尊人像周围,近百枚圆石分作几堆,摆放在交点上。还有五个单独散落在不同位置,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五枚圆石正指的石壁上,分别挂着五幅画像。跟蒙着蛛网的白麻布相反,这五幅画在难见天光又潮湿的石洞中,历经千年,依然洁净如新。

右手边是庄冶、钟思,左手边是卜宁、闻时。

还有一个位居中位,穿着雪白里衣和鲜红外罩,长袍及地,戴着一张繁复古朴的面具。半边神佛半边魑魅,半善半恶,半生半死,象征这复杂的人世间。

张岚他们就跪在这些画像之间,跪在阴阳鱼和那两个蒙着白麻布的人像面前。

他们看到正中间的那张画像,忽然张口忘言。

在他们的记忆里,从小到大听到的传闻、看到的书册里都不会有尘不到的画像,提起来都说他孤绝自负,目下无尘,拒人千里,甚至不屑以真容示人,但凡下山,总是带着面具,连山外弟子都没见过他的模样。

说他入笼解笼、修化人间怨煞,只是为了在半仙之体上更进一步,为此常有超出自身承载之举,所以最终才会落得那样一个污秽的下场。

说他到了最后业障缠身,煞气冲天,远超出其他人能压制的程度,几乎所有靠近他、触碰他的活物,要么灵神尽衰变成枯骨,要么被侵蚀浊化,也变得怨煞满身。

那样浓重的怨煞最能勾起人心之下阴暗,让人变得冲动、易怒、重欲、善妒。就连尘不到自己都压不住,变得似鬼似魔,所过之处草木尽枯、牵连祸害了不知多少人却毫不收敛。

说他那几个亲徒在封印他的时候耗尽灵神还差点被反钻了漏洞,最终还是在张家领头的山外弟子齐心协力之下,才彻底落封。

落封之后没多久,那几位赫赫有名的亲徒就相继消陨,成了旧闻故事里的名字。卜宁这条线,甚至连嫡传的徒弟都没有。

这所有的所有,都归结于尘不到。

所以……后人所知的尘不到,没有画像,不提名姓。

人人皆避,又人人皆惧。

但他们从没想过,在卜宁所布的千年旧阵里,在亲徒藏蔽的石洞中,尘不到的画像居然是这样的,就连那张半神半鬼的面具,都有一种不染尘埃的高洁感,像明月朗照寒山之巅。

就在张岚他们怔然失神的时候,跪成一圈的十二阵灵从地上起身,山雾似的广袖抚扫而过,带起了不知来处的风。

那阵风似乎有灵,吹托起了石壁上的画像。

所有入过笼心的判官都知道,画像本就是最容易带灵的东西。

张岚他们看着闻时的画像从墙上乍然掉脱,在风里斜落而下,刚好扫到闻时面前。

他伸手便接住了卷轴。

画落入他本人手中时,灵火自卷轴下方而起,顺着一路往上烧。

众人便在他身上看到了千年前的旧影,看到他束着头发,穿着霜雪一样的长衣,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坠饰,绳穗却是蓝色的。

看到他手指上缠着绸似的长线,牵牵挂挂,干净又纠葛。看到他肩上站着一只似鹰非鹰的鸟,身边有枯树落地抽芽,绽出了白梅花。

这是阵主余念里的东西,在阵里留下的残影,有山间日月轮转、朝夕四季。

张岚和张雅临看得忘言,直到那副画卷自燃为灰烬,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忘了喘气。

就在他们想要轻轻吁出一口气的时候,墙上的另一幅画也动了。

这一次,他们瞪大了眼睛噤若寒蝉。

因为被风卷下来的那幅,画的是尘不到。

画像有灵,挂在阵中本是替代之意。只有大阵被毁或是它所替代的人来到这里,才会这样脱落自毁,表示物归原主。

这个道理,张岚他们即便没有精修过阵法,也能推出七八分。

而正是因为能推出来,他们才会乍如惊雷。

尘不到在这里。

那个后世人不愿提也不敢提的祖师爷本人,就在这里。

这个认知让张家姐弟血液逆流、头皮发麻。

如果沈家大徒弟是闻时,那么谁是尘不到?

在场这些人里,还有谁,有可能会是那个他们又避又怕的人……

张雅临猛地转过头来,力道大得几乎能听到脖颈间骨骼的声响。

他这辈子恐怕都没露出过这样惊异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闻时身边站着的人。

张岚慢他一步,看过去的时候已经不是惊异,而是惊惧了。

她忽然间明白过来,之前十二阵灵伏身长跪,跪的根本不止闻时一个人,还有他身边的另一位。

她像第一天认识一样看着谢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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