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裴侯爷面对她说话时面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冷硬,可窦子涵还是看到这位冷硬的侯爷眼神中有一抹哀伤。
也是,人家毕竟是亲兄弟。
裴十九公子是裴家这一辈年龄相对比较小的孩子了,而裴大将军是裴家的长子长孙,年龄足足要比裴十九公子大上十多岁,可以说是看着裴十九公子从一个孝子慢慢长大的,再加上裴家的八房一直不曾做过伤害长房的事情,两房的关系也比较好,八房人丁单薄,只有依仗着长房的照顾,这日子才过的宽裕一些。所以,两房走的亲密一些也正常,可如今,八房只有这样一个嫡子,却不明不白死了,不管作为家主,还是作为兄弟,裴大将军心中都不会好受。
他对这位窦姑娘最早留意起来,却不是那日自己院门口的一见,而要归于七夕庙会后的死三天的一个夜晚,到现在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十九弟抱着一坛酒来找自己,为的只是请求他这个当兄长的允许他娶一个出身低微的姑娘为妻。
裴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的门户之见并不是很严重,只要那姑娘不错,他自然不会反横加阻挠。
十九弟听到他的允诺后,本就喝醉了酒的他竟然拉着他的手,在园子里乱蹦乱跳起来,还用满口的酒话向他形容,那位窦姑娘多么多么地与众不同。
说实话,他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弟弟一直是个温文尔雅,很文气的人,却没想到,喝醉酒了竟然是这幅模样,由此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喜欢哪位姑娘的,而他这个做兄长的,看到弟弟这个样子,心在那一刹那却变得分外的柔软。
只是世事难料,虽然他这个当兄长的不阻挠,裴家的其他人也不敢随意阻挠,可那位姑娘却变成了别人的未婚妻,终究与十九弟有缘无份,当十九弟知道宫中竟然下了赐婚的圣旨后,他只觉得这个弟弟,在一瞬间,似乎就沧桑了许多,可最后十九弟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开始长久地待在画意楼中作画。
如果不是作画,他就不用现在面对一具尸体,可他却不能迁怒于那位无辜的窦姑娘,这一切并不是那位姑娘的错,可作为兄长也决不允许十九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他一定要查清楚原因。
“侯爷放心,这本就是慕容的职责,不过更多的要劳烦窦姑娘了。”
“侯爷和慕容大人客气了,十九公子虽然只与我有过两面之缘,可在子涵的心中,他也是个不错的朋友,子涵自然会帮助慕容大人查明死因。”窦子涵的表情虽然闪过一抹忧伤,可面上的表情却一片沉静,人家都说,做医生的看多了生老病死,情感已经变的很淡漠了,尤其是窦子涵这种性格的人更是如此。一个优秀的法医要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化,否则,时间一长,有些人承受不了工作的压力,精神也会崩溃的。
对裴十九公子的死,窦子涵有过很大的震惊,和一些忧伤,可感情的深度也只能到这个份上了,现在她的职业本能已经回来了,她必须要查清楚裴十九公子的死因,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为这位曾经爱慕过自己的男子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我们上楼看看吧,十九弟既然是从楼上摔下来的,我们先去楼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方。”定国夫人这时站在自家夫君旁边提醒道,虽然她也看出自家夫君和窦子涵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太好,可又能怎么样呢?这世上,总会有一些人,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离开。
“好。”慕容月点头,查看现场这是每个办案人员的本能。
“你们几个,将整个画意楼好好搜搜。”裴大将军准备上楼前,突然停下步子,对身后的几个裴家的护卫道。
“是,侯爷。”这些人领命,四下散开,开始搜索起来。
窦子涵知道,裴大将军是要确认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陌生的可疑的人曾经出现在这画意楼范围内,导致了裴十九公子的死亡。
当下,裴大将军夫妻身边的一些心腹下人留在楼下,他们四人向画意楼的楼上而去。楼梯是木制的,在咯吱咯吱的声音中他们上了楼。
这画意楼的三楼,弄的的确很适合作画,由于有了几分高度,在这中空的亭子里,也凉风习习,感觉很是惬意,可惜现在这几人的心情怎么都惬意不起来。
亭子的中间有一张大的画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还有各种绘画的颜料,想必,先前裴十九公子就在此处作画的。
他们一行人都很有默契地先来到了这张画桌前,画桌是那种贵族之家很常见的画桌,窦子涵记得,崔家给小豆芽菜配备的书桌大概也就这个样子,只是裴十九公子的这张更加的宽大一些。
画桌上剩余的纸张是几张白纸,上面并没有作画的痕迹。
可既然是来楼上作画的,怎么会没有画呢?窦子涵他们游目四顾,突然,所有人的目光都凝住了,因为,就在这画亭的西边,挂着一张作好的画,画上有一名女子,应该是一位很年轻很美丽的女子吧,这是在场众人第一眼看到这幅画时产生的想法。
可所有的人都无法通过这张画看到画中人的模样,因为这画中人本就只是一个背影,只画了一个背影,并不是正面画像,大概这背影实在画的太妙了,竟然让人有一个感觉,这背影要比正面还引人遐思。
当人们看到画中这样的背影时,心中竟然会产生一种渴望,渴望这画中人这时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