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撷芳宫中圈地为牢的贤妃,一应伺候的宫人都被罚去了造办处与四执库,便是贴身伺候她的流玥也被分配去了绣坊,无人照顾在她身边。
每日正午时分,刘奇会带着内监将撷芳宫的门启开,然后跟玩儿似的推贤妃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临了还一副贱兮兮的模样说一句‘奴才多有得罪了’。
自打贤妃禁足后,她也算是认了霉头。
每日也不想着如何从撷芳宫自救出去,常坐在庭院内轻拢慢捻着她艺绝的琵琶,一句伸冤求恕的话也不曾说过。
而扳倒了她的楚衿,放眼后宫瞧瞧,已经再无对她有歹心之人了。
张妃同她交好,萧答应与陈答应安分守己,这后宫如今连同她就剩下了四个嫔妃,还能闹出什么新花样来呢?
本是一片祥和之景,楚衿安心养养胎,没事儿了和张妃她们打打叶子牌,或是与西淳、北璧她们斗一斗地主,再不然就欺负欺负玄珏,日子过得滋润。
可她是无忧无虑了,玲珑却日日板着张脸,时常将自己关在房里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
这已经是她第三日一整日都杵在庑房里未出来了,楚衿觉得不妥,于是敲开了她的房门。
见到玲珑时,她一副痴呆模样,全然不复了往日的机灵。
“你这是怎么了?撞邪了?”
玲珑拉了个椅子往上头添了个软垫让楚衿坐下,而后低声嘀咕道:“这剧情发展的不太对呀”
楚衿胳膊肘抵在桌案上,手托腮看着她,“贤妃被皇上禁了足,太后也说她口蜜腹剑蛇蝎心肠,她再想从撷芳宫里爬出来怕是难了。她都倒了,你还担心什么?”
“就是这样我才觉得奇怪”玲珑心中惶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回在房里踱着步,“按理说她已经威胁不到你了,她这个女主做到这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可我为什么还在这本书里?我为什么还没有回到现代?”
得了,她又开始念叨些楚衿听不懂的话了。
“你不是说你是神仙吗?你都想不明白的事,何苦要来问本宫?”
“我问你了吗?”玲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一张嘴就会跟我抬杠,你是杠精吗?皇上也不知道喜欢你哪点?他下辈子怕不是个单双杆运动员吧”
她近来说得话愈发奇怪,原先楚衿还能大概猜出她说得大抵是个什么意思,如今却像是在听洋文,明明每个字她都听得明白,可连在一起却不明何意。
毕竟和这个‘玲珑’相处了也不是一日半日了,若是她口中的话自己字句都要刨根问题,楚衿已经算不清自己要被累死多少回了。
玲珑的庑房不太通风,又因是下人房不能供冰,楚衿坐了一会儿便催了一身的汗下来,于是赶忙从她房里逃了出来。
自有孕以来,也不知是她畏热还是大昭今夏气温本就异常。每每太阳当头往眼前这么一晃,楚衿就觉得自己皮都得被晒脱了一层。
赶着回了寝殿,命三福多添些新冰来,又让西淳她们打扇纳凉,烦躁的心绪才稍止些。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玄珏赶着时辰入了凤仪宫,用膳时楚衿见他今日沉默寡言,似有心事,于是问道:“皇上眉头都蹙成了川字,可是前朝有事?”
不问还好,一问玄珏竟撂下了筷子喟叹连连,“西北自入夏便不曾落雨,穷苦百姓民居乃为土泥混成的屋舍,就不逢甘霖,土泥干燥生裂,坍塌之所不在少数。且无水,日常生活都难以维系,朝廷拨去震灾的钱银杯水车薪。距离西北最近的水源地足有二百三十里,一车溪湖之水运往西北少说得六日,路上蒸发不知几何,耗损人力巨大不说,那一车的溪湖水,还不够十人用上五日的。前朝的那些个朝臣所议多是空话,瞧着百姓受苦,朕心实在难安。”
西北之地夏日缺水乃为大昭的顽疾了。
加之今夏天象有异,闷热非常。连住在帝苑城里的人日日房中供着冰,还念叨着日头毒辣,直要取人性命,如此更不用说连水都吃不上的西北百姓了。
倒也不是说朝廷不作为,从前先帝慕容克在时,也尝试过引河道入西北,延绵二百余里的河道挖了两年有余,可那河道春秋水流不断,到了夏日便后继乏力,曝在烈日之下,不等流淌到西北,河道已然干涸了。
玄珏食难下咽,握住楚衿的手道:“朕思前想后,唯有南陵祭天,祈求上苍垂怜,渡西北百姓出水火之中。”
南陵位于昭都以南一百里,是个翠峰环绕的灵光宝地,大昭的大型祭祀活动多是于此地举行。
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加之楚衿身边还冒出了玲珑这么个‘野神仙’,令原先觉得这事儿是无稽之谈的她也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故而当玄珏提出这样的想法后,楚衿便道:“臣妾从前在母家便常听父亲说,南陵乃神迹之地,神明庇佑大昭多年,想来皇上此刻前去,算是大昭的福事。”
玄珏一脸宠溺看着楚衿一笑,“朕还想带你一起去,你有着身孕,日日闷在宫里可憋坏了吧?”
啥?这大热天的你去就好了还想带着我?
你几个意思?是怕你娃被你折腾不死吗?
“不了吧”
“朕知道衿儿你在顾虑什么,南陵祭天,按着规矩只有皇后可以同往,你是怕朕带你去,又引了前朝朝臣的非议是不是?衿儿总是如此,无论何时都替着朕思虑周全。”
玄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分析的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