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日气温降得极快,接连下了三日的秋雨,炎夏便连尾巴也寻不见了。
帝苑城被装点成了一片深黄色,满院萧瑟落叶,累得宫人们日日忙里忙外轻扫焚烧。
焚烧秋叶的地点在帝苑城的西南角,从前西六宫无人住,所以收集来的秋叶都是集体在此处焚烧的。
可现下幽都的后妃住进了西六宫,再要在那地界焚烧树叶总有些不太合适,于是内务府的总管姜多宝便来凤仪宫问了楚衿的意思。
“所以贵妃娘娘您说,这揽来的秋叶究竟在何处焚烧才合适呀?”
楚衿将手边的安胎药一饮而尽,苦味迫她蹙了蹙没,极不耐烦道:“燃烧秋叶催起来的烟气能要人命吗?”
姜多宝嬉笑着摇头,“贵妃娘娘打趣了,那烟气怎能碍着人性命?”
“那不就得了。从前在哪儿烧现在就还在哪儿烧,死不了人的事儿你跑来问本宫什么呀。”
“这”姜多宝笑意霎时凝住了,支支吾吾道:“可西六宫如今住进去了那些主子,若还在那地界焚烧树叶,恐怕幽都的后妃们定是要怨声载道。”
楚衿冷笑道:“她们怨声载道也是在西六宫怨,本宫又听不到,皇上又听不到,太后又听不到,跟咱们大昭又有什么关系呀?总之你记得,你是帝苑城的内务府总管,是伺候皇上的。这些琐事,从前怎么做,现在还是怎么做,不必来问本宫,也不必去叨扰太后,明白了吗?”
姜多宝从楚衿的语气和眉眼中看出了她的心思。
不就是不让幽都来的女人讨到好处吗?
这巴结人的事儿不会干,欺负人的事儿他这个太监头头还能不会干吗?
于是点头哈腰应全了楚衿的话,便着手去办了。
玲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吃着个油桃,等姜多宝走后将吃剩下一半的桃子放入了盘中,手在衣裳上抹了抹,凑近楚衿道:“那贺阑珊休息了一个月伤好了大半了,依你的意思已经让北璧去西六宫传话了,愿赌服输,明日就是西六宫的嫔妃来给你请安的时候了。”
楚衿‘哦’了一声没搭她的话,玲珑又继续嘟囔道:“你说你有着身孕好端端的去招惹那些女人干什么?赢了比试让她们安分守己就是了,还偏要让她们来凤仪宫给你请安。你晚上不睡白天不醒的,她们来请安你还得早起应付着,不是要耽误你睡懒觉了?”
“耽误本宫什么?”楚衿伸了个懒腰,起身向寝殿走去,“本宫该睡到何时还是睡到何时,她们候着就是了。大不了候到午膳时分,本宫欢喜了还能邀她们一并共用午膳。一个个入了帝苑城还将自己当成千尊万贵的主子呢?她幽都的帝后来给本宫请安,便是她低了本宫一等。她低了本宫一等,便是江慕白低了皇上一等。本宫这是在给皇上长脸呢,你懂什么。”
“你给他长什么脸?你不是不喜欢他嘛?”玲珑带着一脸戏谑的笑意看着楚衿,楚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喜不喜欢他干你何事?你那日让西淳和北璧坦胸露乳给内监们看了个干净,这笔账本宫还没跟你算呢。你莫要再把你那套乱七八糟的规矩拿来凤仪宫里乱搞,这里是大昭的后宫,不是昭都的青楼!”
玲珑不耐烦的应了一句,而后小声嘀咕道:“你穿露脐装的时候我见你挺h 的呀,这会儿知道吐槽我了”
幽都是最重承诺的国家,贺阑珊为一国之后自然更是一诺千金。
说好了比试一场,赢者为尊。
所以她即便再不愿意,也得携幽都后妃来凤仪宫给楚衿这个贵妃请安。
而楚衿也没让她们‘失望’,这第一日请安,她便足足让贺阑珊她们侯了一个多时辰。
贺阑珊等的不耐烦了在凤仪宫里撒起了泼,与她并列而坐的张妃横了她一眼,将嘴边儿噙着的瓜子皮吐到了她衣袖上,声音粗沉道:“你屁股上生了疥子坐不住吗?”
贺阑珊看了一眼她小臂上突突跳着的筋肉,哪里还敢再说话,只得老实巴交的继续坐着。
后来楚衿在‘万众期待’中徐徐而出,张妃领着萧答应与陈答应齐齐躬身给楚衿行了礼,而幽都的嫔妃却都将目光凝在了贺阑珊身上,一个个屁股定在椅子上坐得直直的。
即便是输了比试,可楚衿也是昭都的贵妃,哪有幽都的后妃给她行礼的道理?
楚衿扬手命张妃等人平身,又见贺阑珊版这张脸坐在座位上没个反应,于是道:“贺氏,见了本宫你为何不拜呀?”
听楚衿知乎自己的姓氏,贺阑珊满眼诧异瞪了她一眼,“你叫本座什么?”
“本宫叫你贺氏,你听不清吗?你足跛了怎么耳朵也跟着有问题了?有问题就去寻御医,别在本宫这儿装疯卖傻的。”
“本座给你脸了!?”贺阑珊撑着椅把儿勉强起了身,“你得意什么?来你宫中坐坐全然是因为那日比试时的承诺,你却还要本座拜你?你搞搞清楚,本座是幽都帝后,位同你大昭的皇后,你不过是个区区贵妃,连赵容仪的位份都比不上,你有多大的面子让本宫拜你?”
楚衿身子微微向前探了探,一脸玩味的表情看着气急败坏的贺阑珊,“你是不服?可是那日还没被张妃姐姐打个痛快?”
话落,张妃端坐椅上,将自己的指关节捏得劈啪作响。
贺阑珊身子向后侧了侧,道:“那日比试,武台之上技不如人本座说不得什么。今日你敢动本座一下,本座定与你没完!”